第541章 541夜宴看舞劍

  第541章 541夜宴看舞劍

  「是蕭…嗯…」元無憂剛想說蕭桐言給的,又意識到是贓物,著急忙慌噎了回去,回頭瞧見身後的蕭桐言,更是一陣心虛。

  她只好瞥向湊過來逗貓的蕭卿之。

  「怎麼,世子見過這貓?」

  蕭卿之搖頭,「並未,只是瞧著新奇,像畫上那種,國主從何得來的?可否贈與卿之?」

  「抱歉,此貓於孤意義重大,且有大用,眼下就要用,失陪了。」

  蕭卿之仍伸出一條細白藕臂攔住她,忍不住湊到她面前,壓低了聲道,「陛下且慢行!方才的事,你千萬別往心裡去……他們都被三綱五常給捧得沒人性了,他們說的話是難聽,國主千萬別為此置氣,也別因此遷怒卿之啊。」

  「與你無關,世子請回吧。」

  少年卻四下打量,見無人跟過來,只有身披甲冑的伽羅守在她身邊,才咬牙道:

  「唯恐國主聽不懂,給您舉個例子吧……在他們的教育和認知里,就算最低賤的男人,哪怕去要飯了,也比世上所有女子尊貴,哪怕是皇帝家的姑娘,興許哪天街上碰見了皇女,給她淫辱了,按那些惡臭的陋習慣例,女子失去貞潔便不值錢,該遭萬民唾棄浸豬籠,自己大發慈悲娶她,她就該感恩戴德,跪地求他做個乘龍快婿。」

  說了那麼長一段,蕭卿之發現她並未打斷自己,登時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發現她正睥睨著他,不耐煩,但挺有耐心。

  蕭卿之最後道,「我說這些,只想跟你解釋那幫人是怎麼想的,這種酸腐者雖在多數,但清醒的正常人並不少見,朝廷穩固需要這種酸儒衛道士,但治國安邦卻不需要。你且遠離這幫人便是,也別恨我與其同流合污……」

  「多謝世子的解釋,寡人先告辭了。」

  「國主便不能多陪……」

  「恕難從命,讓開!」

  嚴詞婉拒後,元無憂徑直走向了對面的閱兵樓。身後緊跟著抱貓的伽羅和蕭桐言。

  ***

  不必說出華胥國主的身份,就光擺出汝南女君鄭玄女這張臉,在齊國已是人盡皆知的熟人,自然沒人敢攔她。

  彼時的閱兵樓內,正是宮廷夜宴的盛況。

  借著南陳出使的光,元無憂也是頭一次看到白衣勝雪的高延宗舞劍。

  想必《入陣曲》那支舞,早就過去八百年了,眼下高台上只有高延宗一枝獨秀。他身穿一襲雪白的大袖襦衫,左手持一柄帶穗的文劍,滿頭辮髮梳成高馬尾,三七分的劉海兒帶卷,身姿旋擰間,羽袖與劍穗齊舞,那叫一個仙氣飄飄!

  又因他異於常人的左撇子,招式章法都迥異新奇,舞起劍來讓人捉摸不住下一刻、他的劍尖會落到哪裡,但極具觀賞性。

  被底下看台上的一幫南陳的文臣老儒,直夸「天仙下凡」,而觀眾席里,為首那位穿橘紅廣袖流仙裙的武成公主,更是一口一個嬌滴滴、甜膩膩的延宗哥哥,稱他為「仙官下凡」。還不吝讚譽地,直呼延宗哥哥一笑起來驚艷脫俗,眉眼之間又流轉媚氣,怪不得都說齊國擅使美男計……

  而遠在門口遙望高台的元無憂等人,只能跟蕭桐言一同,和維護秩序的衛兵站在一起。

  因離舞台太遠,元無憂這邊聽不見那頭在說什麼,至少能看得清那位搔首弄姿的。

  一心賞舞的蕭桐言,此刻滿眼讚賞的道:

  「毫不摻雜私慾的說,安德王只有孑然一身時最好看,因為沒受感情拘束,就總是公孔雀開屏那種…大放異彩的灑脫勁兒。不愧是老娘唯一的主子。」

  說到此處,她側頭瞥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其實他花落你家也不錯,只是你倆門不當戶不對,做夫妻不般配,做露水情緣就夠了。」

  元無憂並未回她,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台上的男子。

  那位一枝獨秀的安德王,罕見地穿白衫舞劍,卻渾身毫無矯揉造作、柔媚之氣,真是蕭桐言口中的「灑脫勁兒」,男子四肢修長又步伐有力,剛中帶柔,步步緊逼寸寸威懾與人。

  明明剛才在元無憂眼前獻舞的繫舟世子,更為身段蹁躚,舞姿優美舉止華麗;可眼前剛柔並濟的男子才更讓她心動。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何為「情人眼裡出西施」和「偏愛」,因為她覺得,即便高延宗披個蚊帳,不是拔劍作舞而是砍人,自己也覺得他最好看。

  但高延宗畢竟是大齊國的宗室親王,他此次也不是奴顏媚骨的獻舞,而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腳步步步緊逼躍到台前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左手腕兒一翻、一劍封喉!指到公主脖頸面前。

  他這突然發威,劍指喉嚨,把武成公主嚇得瞬間僵在原地,連閃躲都忘了。

  高延宗隨即腕骨一擰、撤手挽了個劍花,轉而旋身收勢。

  一舞畢,陳國譁然。

  高台周圍熙熙攘攘起來,即便他再處事圓滑的解釋行為,他這一劍封喉的敲山震虎之意也是實打實的,多少有點得罪陳國了。

  就在哄鬧之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汝南女君到!」

  在場的南陳使者未必知道汝南女君是誰,齊國可人盡皆知她的多重身份。

  隨著眾人讓開一條路,只見來一位紅衫獨臂的姑娘,單拿右手端著金縷衣的托盤而來,緊跟其後的女將懷抱一隻白面饅頭。

  「孤有金縷衣一件,欲獻給安德王。」

  她托金縷衣一走近,便吸引了南陳使者的視線,當場有人認出來了:「這不是陛下讓蕭家世子給風陵王的衣裳嗎?怎會在你們這位女君手中?」

  隨即有人阻攔:「你傻呀!你尋思尋思為何在她手裡?」

  於是眾人把驚詫的目光,紛紛投向由遠及近走來的這位「汝南女君」,華胥小女帝。

  待元無憂高舉右手端著的托盤時,安德王已步履輕快地,走下高台來接。

  一旁的陳國公主還突然來了句:「這金縷衣就是當外衫穿,肉貼肉才好看呢。」

  已走到元無憂面前,正伸左手來托盤裡拎起金縷衣的白衫男子,聞言扭頭沖那公主一笑,

  「哦?公主別是在誆小王吧?」

  武成公主眉眼戲謔。「殿下不敢?」

  「這有何不敢的?」

  說罷,高延宗連聲招呼都沒跟面前的姑娘打,便旁若無人地褪下白外衫,拎起托盤裡綴滿寶石的金縷衣,權當元無憂是個托舉奴婢一般,甚至只是木樁子的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