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514焚信聚人心

  第514章 514焚信聚人心

  既然人已聚齊,長身鶴立的鮮卑男子,隨即給了蘇駙馬個狠戾的眼神,蘇駙馬隨即挺身而出,再次開口質問:

  「聽聞有人偽造華胥國主的筆跡,給蘭陵王寫求親庚帖,不會是蘭陵王自己所為吧?」

  高長恭鳳眸一瞪,剛想否認,又意識到自己否認就會害了弟弟,便咬唇看向那被各國君王顯貴、簇擁在人堆里的紅衫姑娘。

  華胥女帝鶴立雞群,無論何時何地都那般風華耀眼。她的愛本就是天神玄女的垂憐,如今他卻和弟弟親手……耗盡了她的悲憫情懷,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包庇,寬宥。

  瞧見男子欲言又止,自己明明冤枉也不否認,元無憂唯恐他被人以為默認了,傻乎乎的真替弟弟背鍋,趕忙清了清嗓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寡人便當著兩國使者面前,親口澄清一下,」說著,她揮手吩咐馮令心:「妹妹,讓人去找個火盆來。」

  馮令心應聲而去後,元無憂又望著蘇駙馬道:「你們所聞乃謠傳!寡人確實給你們周國主寫了拒婚信,」見彌月和周國使者愕然地看過來,她趁熱打鐵道,「因為,寡人嫌你們天子風流成性,不自重,心機深重膽大妄為。」

  一聽她字字誅心,幾個周國使者肉眼可見的慌了,而被儺面遮擋住臉的鮮卑男子,只露出在外的深藍鳳眸里,悽然的眼神滿是受傷。

  華胥女人就是勇猛啊,不止拒婚拒的理直氣壯,趾高氣昂,還敢當面罵人家天子!

  此刻齊國這邊也鴉雀無聲,只有高緯道:

  「姐姐別是在指桑罵槐吧?」

  於是眾人面面相覷,心照不宣,周國那邊還有人「噗嗤」笑出了聲。

  元無憂誠懇道,「主要是周國天子已經成親了,寡人不願奪人之夫,只喜歡未經人事的男子。」

  「哦?原來姐姐不願奪人夫啊?正好,朕堂兄蘭陵王忠貞守節,待嫁閨中呢。」

  與此同時,前腳剛踏進門口的馮令心,正聽見自家皇表兄把話圓回來了,她剛得意地看向蘭陵王,又瞥見他身旁的安德王了,只好瞬間收斂笑容。

  隨著馮令心回到殿中,還有個端火盆的齊國衛兵緊跟其後。

  元無憂餘光瞧見妹妹折返回來,便續道,「但是,寡人確實沒寫過求親庚帖,既然周國使者有疑惑,寡人現在就當眾澄清。」說著,她從袖中掏出那幾頁紙,將有她印信和指痕的一面展露給周國使者,「瞧好了,是這個吧?」

  於是在眾人的目光中,她以受傷的左手攥住紙,拿右手剛勁有力的指頭,將紙奮力撕毀成碎片,扔進火盆。

  隨著火舌舔舐紙張,一切灰飛煙滅。

  見此情形,不止周國鬆了口氣,齊國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而一直悶不做聲的高延宗忽然「撲哧」笑出了聲,因場中寂靜,他這聲小人得志的笑便備顯突兀,引得眾人側目。

  他突然被眾目睽睽盯著,只好斂去表情,誠懇道,「小王只是發覺,華胥國主頗愛焚燒書信呢。上次四哥給她寫的情書,也是被她燒了,只不過她是說,要四哥把信上內容,親口念給她聽。」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又是一陣瞠目結舌,唯獨高長恭耳尖微紅,抿著殷紅嘴唇瞥了眼身旁的弟弟,「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周國自然知道她焚毀書信是在包庇誰,而齊國安德王這番打岔,又是想撮合誰。

  蘇駙馬不甘地冷哼一聲:「您這位「焚信聚人心」的國主還真有情有義,慈悲心腸。只是,在下怎麼瞧出了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氣派?」

  「哪有美人?就有孤家寡人一個,倘若你們周國給寡人介紹幾個美貌的面首,寡人再說當不當昏君的事兒。」

  元無憂拍了拍手上的紙屑,「現在,周國使者還有事嗎?無事請回吧。」

  剛才一聽她澄清自己孤家寡人,還讓周國介紹面首,擺明了沒把蘭陵王寫情書的事放在心上。彌月心裡便長草了,此刻聽她送客趕人,忙道:

  「有事!蘇駙馬?」

  接到他點名提醒的蘇駙馬,趕忙抬腿走向元無憂,作揖敬道:「我等有話跟國主說,能否借一步說話?」

  與此同時,一直被排擠在眾人身後的高延宗,忽覺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般的痙攣,喉嚨一苦……他趕忙捂嘴,一轉身走向門口時已經來不及了,就地彎腰,沖柱子根嘔。

  元無憂猶豫著,忽然聽見一陣噦聲,站在她身旁的高緯猝然驚呼:「安德王怎麼了?」

  而後小皇帝頭一個拔腿跑過去。

  離得近的高長恭、馮令心都湊過去瞧他。

  高長恭驚道:「你怎麼吐了?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馮令心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向自家國主姐姐,但又怕自己說出口助了高延宗,害得剛狠下心的姐姐反悔了。

  連周國人都扭頭瞧過來,抻脖子去打量安德王又起什麼么蛾子。拓跋衍耐不住擔憂地,在周國使者堆裡頭一個走過去高延宗。

  在場眾人對高延宗跟華胥女帝的私情都心知肚明,他當眾大吐特吐,擱誰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但沒人敢捅破,只得驚恐的面面相覷。

  吐了?元無憂強忍著擔心,在重重包圍的人群里瞥了眼手扶樑柱,彎腰作嘔的高延宗,幸好並未聽見稀里嘩啦的嘔吐穢物聲,也沒嗅到什麼刺鼻的酸味。

  高延宗乾嘔了一陣,吐了幾口酸水,只覺扶著身旁柱子的手都綿軟無力起來,他強撐著直起身,拿袖子抹了把嘴角才轉回頭,頂著淚汪汪的桃花眼,沖旁邊的兄長寬慰一笑,

  「我無事,只是身體不適,才來向皇上辭行,想回老家養病。」

  身材高挑消瘦的男子身穿紅衫,臉色因病痛而慘白,明明自己難受至極,卻還在擠出笑臉寬慰別人……這樣強烈的對比,更顯得他柔弱又倔強,惹人生憐。

  彌月當即目露凝重,深藍鳳眸驟然銳利,遠遠地斜睨著高延宗,「總要清楚他得了什麼病,你們隨行者有沒有軍醫嗎?」

  高緯立即回絕道:「沒有。」

  鮮卑男子不耐煩道,「那就進城去找郎中過來。」

  高緯聞言,趕忙低頭吩咐蘭陵王:「去,立刻讓博望城所有醫館閉館,讓郎中都滾蛋,不許出診。」

  元無憂:「……」

  這……意圖未免太明顯了吧?

  彌月目光陰寒,「齊國主是不想讓安德王得到醫治嗎?」說著,他扭頭看向元無憂,「險些忘了你,你去給他把脈瞧瞧。」

  這傢伙顯然是病急亂投醫了,居然讓她去給高延宗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