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497拒婚換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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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7章 497拒婚換庚帖

  深更半夜,萬籟俱寂。

  因小皇帝到訪,正堂屋十分熱鬧,元無憂草草吃罷晚膳後,便回了自己的廂房屋。

  彼時,元無憂正在屋裡的地榻上坐著,趴在擺在中間的小桌上,笨拙地給自己解開左臂上的沁血裹帶。

  而桌上除了一盞燭燈,還有個白瓷花瓶,裡頭裝著兩枝山茶和兩枝芍藥。那兩枝山茶花一紅一白,正是馮妹妹跟小皇帝給她折下來的。而芍藥是她在門口的廊下花叢里折的,同樣是白赤兩色。

  突然聽見有人在外頭叩門,輕聲問:

  「女君可方便嗎?」

  她也不知自己該回方便還是不方便,不耐煩道,「進來說話!」

  隨著來者推門進來,坐在床頭的姑娘聞聲抬頭,一看是高延宗手拎包袱,冷臉走近她。

  元無憂深感意外,「你來幹什麼?」

  剛才說劃清界限的是他,現在巴巴又貼上來的也是他,她真搞不懂他在擰巴什麼。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警覺地意識到這裡有事。

  可是這位換了身黑衣的男子,被服帖薄軟的布料勒出寬肩窄腰,把他本就高挑瘦長的身形襯得更英氣逼人了。他手拎著包袱,邁動大長腿徑直走向她,語氣平靜道,

  「我想起你個獨臂女俠還沒換藥。」

  「你來給我換藥?是想報復我嗎?」

  「還信不過我?你現在胳膊上的裹帶就是我綁的。」

  元無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瞬間沒了底氣,倒突然發現打結的白布條上,層層迭迭的結還挺好看,像綻開一朵層迭繁複的花。

  眨眼的功夫,她就覺眼前一黑…跟一堵牆似的瘦挑男子已經到眼前了,高延宗還很自來熟的,把包袱撂在她面前的桌上。

  他在瞧見桌上瓷瓶里的山茶花和芍藥時,心頭陡然一顫,有些話想呼之欲出,又被他壓下去。

  元無憂指著自己左臂裹帶上的結,

  「打結打成一團也是你的手法?」

  「那是山茶花結。」

  悶聲回一句後,高延宗蠻橫地拿過她的左臂,耐心地解開她胳膊上的白裹帶,因為半天沒換,臨近刀口的地方已經洇成暗紅色,最下層的布料也已跟她的血肉粘黏在一起。

  倆人都沒說話,黑衣男子只顧低頭給她剔除膠黏的血布,對面的姑娘也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痛到連被他捧在掌心的手臂都顫抖了,她也不叫一聲。

  桌上點了盞蠟油燈。就對著昏黃的燈光,誰也不肯開口說閒話,屋裡一時死寂的可怕。

  而高延宗手法嫻熟地,對著她的傷口清創撒藥一氣呵成。但當那銷蝕腐肉的藥粉撒在傷口裡時,元無憂還是忍不住疼痛!

  「啊嘶…」短促的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引得低頭忙活的男子緊張地抬起頭。

  在瞧見她疼的直咬牙,再不肯吭聲時,高延宗只白了她一眼,也不埋怨她逞強,只默默把手底下的動作,放的更加輕柔。

  高延宗給她換完瘡藥後,細心的纏上白裹帶,想打結又忍住了,只把她手臂輕拿輕放。

  「好了,這三天你要每天換兩次藥,我明早會來給你換藥的。」

  「怎麼不打山茶花結了?」

  「不好解。」

  說罷,高延宗便手法利索地收拾桌上的殘局,他把她換下的布條纏成一團,拿在手裡起身要走,側身之際、坐在榻上的姑娘忽然拿右手拉住他——

  「這就走了?」

  「我去把髒布扔掉。」

  「你今晚拉下臉過來,就為給我換個藥?」

  說著,元無憂搶過他手裡的髒布條,順手扔到床腳的竹編籠子裡。

  高延宗抿唇,垂眼瞥了眼桌上收攏了藥瓶的包袱,目光仍避開她的視線。

  「今天剛提分開,我知道你也厭煩我的反覆無常了。我不是來挽回你的,我有骨氣。」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你這次來,就沒有別的要給我看了?」

  她順勢拿右臂拉住他的手,用蠻力把黑衣男子拽坐到床上,他也半推半就地坐她身邊。

  倆人四目相投,紅衫姑娘情緒依舊穩定,臉上端著從容鎮定,仿佛他走也行,他只要留下她就會跟他發生點什麼…舊情復燃那種。

  這姑娘,總是一臉無辜的對他強取豪奪。

  可她再一開口,卻語氣平靜的問他:

  「怎麼?還不拿出周國的求親庚帖給我看?你是沒帶麼?」

  聞聽此言,高延宗心頭一驚!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計劃泄露了,在瞧見她目露探究時,才意識到她只是在詐他!

  這個暴君…真是太聰明絕頂了,她還是偽裝昏君神情時,讓他相處起來踏實些。

  高延宗纖細如蝶翼的長睫撲閃了兩下,極力表露出破綻來,清咳了兩聲,「我正想找機會跟你說這事呢,其實這次來,是皇上讓我催你給周國天子寫回信的。」

  「哦?你們想讓我怎麼回信?」

  男子微吐粉尖抿了抿唇,把肉嘟嘟的唇珠舔的更加飽滿水潤。卻依舊垂著眼不與她對視,拿低沉磁性的嗓音道:

  「自然希望你回絕宇文國主的求親。」

  元無憂見他不與自己對視,索性低頭去撥弄自己左臂上打結的白布條,語氣漫不經心:

  「倘若我嚴厲拒婚,周國惱羞成怒,你們齊國會庇護我嗎?還是說,你們早給我安排好如何回復了?」

  倆人都是七竅玲瓏,一鬥法起來,慣常喜歡直來直往,高延宗嘆了口氣,坦然道,

  「其實…四哥想讓你給我寫下庚帖,齊國便拿庚帖去回絕宇文國主。」

  桌上燭光搖曳,炙熱火花忽然炸裂一晃,映著坐在榻尾的紅衫姑娘容貌嬌艷,眸光訝然。

  「你四哥還真寵愛你啊。這都願讓給你?」

  高延宗垂眼不語,悶聲解開包袱,拿出一本空紙和筆墨來,「我知道你為難,我也沒想真和你換庚帖,你隨便寫幾句就好了。正好讓我瞧瞧你字寫的怎麼樣。」

  元無憂是見過高延宗寫字的,雖然都是發給陸令萱的,記錄自己昏君墮落史的感言。他的字如其人,一手行楷十分鋒利又漂亮。

  她自認為自己的字算不上好看,畢竟是描著魏碑體練的,頂多是規矩方正。故而她為難道,「肯定沒你的字漂亮,所…」

  她話未說完,高延宗已經把幾頁空紙拍到她面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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