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28對飲話當年

  周國主來時是上午,到了晚宴自然要豐富些。

  齊國這邊鄭重的詢問了國主的意見,並委婉表示在魯陽縣不比木蘭城,恐怕物產不豐足,只能儘量不虧待國主了。

  宇文孝伯直接提了:「我們陛下後宮凋零子嗣稀薄,你們齊國就沒有嬌娘進獻嗎?擺出來招待國主也顯得齊國大氣。」

  齊國蘭陵王表示寧可不要這大氣。兩國切磋又不是齊國戰敗了,即便男人戰敗也不該如此割地賠款、拿女人抵債,豈不是羞辱大齊麼?

  更何況周國主光皇后就娶了兩位,妃嬪更不知有多少,此舉難道想娶第三位皇后嗎?倘若他真敢,那位阿史那皇后是早上下堂的,突厥是晚上大兵壓周境住進長安城的。

  對於宇文孝伯這個大膽提議,齊營嗤之以鼻。一致否決。但安德王也試圖打圓場,說既然國主有此需求,他可以去隔壁斛律部借營妓,只要國主不挑食。

  這套流程一下來,把周國主給埋汰夠嗆,鮮卑天子趕忙喝退宇文孝伯,帝王之威乍顯,隨後又語氣和緩的詢問,為何一下午不見女國主?

  好傢夥,鋪墊這麼久,就為這一位吧?

  眼下齊國眾將都有些憤然,人家華胥女國主跟蘭陵王天生良配,小夫妻倆親密無間,如膠似漆,周國這個鮮卑天子幾次三番前來攪和,確實太不地道了。

  正說著華胥女國主,曹操便到了。

  被紅臉紅衣少年推著的二輪軺車上,端坐著高束馬尾的紅衣姑娘,她那張幼態未褪的臉上,是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從容。

  她表示無意打擾諸位議事,而是來拿回給高長恭的東西。

  高長恭直瞪眼,「你要拿那東西去禍害誰?現在這麼多人你也看見了,拿出來我多難受啊。」

  周國人一時面面相覷滿臉震驚,元暘最震驚:「你倆現在都發展到……開始玩小道具了?」

  鬼面男子長睫一掀,黑亮鳳眸里滿是無辜又茫然,「啊?」

  元無憂:「……沒玩兒啊,你休要誹謗我!!」

  既然周國主要等的人來了,他便不裝了,直接以一國之君、舊日故人重逢異國他鄉的藉口,給齊國施壓讓女國主陪酒,還單開一桌。但女國主重傷未愈,可以水代酒。

  高長恭瞧著目光陰惻惻,一瞅就滿腹壞水兒的鮮卑天子,鄭重表示:「說實話,妄想降服我媳婦兒,你不行。」

  「她除了母尊規矩,還有什麼?」

  「還很貪色流氓。」

  「朕貴為國君,二後一妃,願出列挑戰。」

  元無憂:「……等等等等!你們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啊,拿我當活人了嗎?!」

  ——片刻後,客廳內。

  宇文懷璧穿著黑色大袖襦衫,跟元暘學的解去了外罩的裲襠心衣,將領口微敞、大方袒露一截瘦削精緻的鎖骨窩。又拿白玉面具遮住了痂皮如鱗的蛤蟆臉,姿態嫻雅的給她斟花茶。

  桌上擺著周地美食,炙羊肉截餅等。

  對面的女國主抱著膀子,滿臉傲慢不屑。

  元無憂聽他捻酸文客套,聊感情,聊她對自己是否有情,字裡行間都是誆騙她去周國。

  可他戴著面具,毫無飲酒之意,居然敢勸她飲茶敬酒,怕不是打算酒後亂性。

  她嘴角一撇,順口嘖聲:「我原以為小石頭是純情童子,原來是經驗豐富的浪蕩天子。」

  他卻鳳眸凝重,深藍的瞳仁里飽含壓抑。

  「可讓朕第一個獻出童子的是你,堅守二十三年只為奔赴華胥做通房,卻被你們掃地出門。」

  他一句一個大霹靂,元無憂瞬間愣住。她原以為他不記得,時至今日她才知曉,這狗皇帝原來什麼都知道?可她確實是近日才想起來的。

  當年掛名她通房的人,到底做了她通房,甚至未與那個名義上的婢女皇后圓房,留給她呢。可是在這種境遇下說出真相,元無憂只能懷疑他是故意羞辱,挑撥離間,別有用心。

  「國主陛下不會不懂,當時我那些個候選夫婿若還在,周國的皇位還輪不到你。而今你跑來質問我有眼無珠,豈非可笑?」

  「朕已有權娶你進宮。朕的身份不比蘭陵王高貴權勢嗎?」

  「嘖嘖…我登為華胥國主,坐龍椅住帝都,自己尚要開後宮,我得多想不開啊去進你後宮?更何況高長恭不止身心潔淨,尊我為妻主,忠貞,還與我患難相愛,你懂人世間的感情嗎?不說男女之情,即便患難與共的友情,你也從未在意過吧,否則怎會屢次恩將仇報,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用利益衡量,質疑這個懷疑那個。」

  宇文懷璧並未回話,只伸手拉下頸後的衣領,細密的長睫垂在眼窩處的玉片上,打出兩彎陰影。引得她警覺:「你要幹什麼?以色為誘?」

  「給你摸苦情痣。朕的七情和合…是你。」

  「何為七情和合?別扯那些沒用的來迷惑我,東施效顰罷了。」

  「失憶毀容後的彌月,與你相逢於患病垂危,朕會記著君臣佐使,七情和合永誌不忘。朕從前並無七情六慾,遇見你之後方覺醒了。」

  倆人就隔著一條高腳胡桌。

  桌上的東西幾乎一口沒動,不知是哪道菜,讓倆人之間縈繞著一股獨特的膩味甜香。

  元無憂坐在二輪軺車上,裝作行動不便,於是這人豁然甩開烏金大袖,清瘦如竹骨的男子探身湊近她,把手裡的茶盞遞給她。

  「是故里的蒙頂甘露,品一品還是老滋味麼?」

  她真想問他是品哪杯茶。

  就在元無憂伸手接茶之際,這人一個不穩就要扎進她懷裡,這能行嗎?她腰有傷啊!

  於是元無憂眼疾手快地,從他身後去勾他勒緊細腰的黑皮盤金蹀躞帶,將人扶住站穩,卻忍不住提鼻子吸了一口氣,他身上好香啊!原來那股沁心的甜香是他身上發出的!絕非狐臭,可也不該有這麼濃郁的體香啊?

  宇文懷璧瞧出了她的疑惑,只道:

  「是龍涎香。出了汗…會更香。」

  元無憂暗自咬牙,不愧是有后妃的人,高長恭那個憨包老童男,決計說不出這話來!

  偏生他鳳眸眼尾一挑,隱隱從面具里扯出眼窩底下的一枚鮮紅淚痣,頓時媚態橫生:

  「高長恭生愣青澀,只會讓你憋火,不如交給朕,必保你食髓知味,盡興而歸。」

  元無憂從未見過有人把經驗豐富,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但人就這麼守在她身邊,這不是故意挑釁嗎?她若再不接招,就顯得弱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