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不可行了?」容承德坐直了身子。
見崔氏歪頭看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輕咳一聲問道:「你覺得何處不妥?」
崔氏也沒揭穿他,思忖著道:「長寧縣主的相貌氣度自是沒得挑的。」
「那你是嫌她出身不好?」
崔氏晃了晃頭,「那怎麼會,妾身怎麼會是那種拜高踩低之人。」
「妾身擔心的是長寧縣主的脾性。」崔氏道出了自己的擔憂,「錦兒的性情本就沉冷,我覺得他更適合脾氣溫和的姑娘,遇事好歹能壓一壓他的性子。若兩個人都性子暴烈,豈不小事也變大事,只怕日後徒生是非。」
容承德皺了皺眉,沒應下也沒有反駁,只問道:「你可有心儀的人選?」
「我覺得秦家大小姐便不錯。」
「你說的是最近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姑娘?」
崔氏頷首,溫聲細語的道:「秦大小姐容貌生得清麗可人,性情溫柔似水,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真心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姑娘。」
容承德卻不這般認為。
那秦家女性情溫和不假,但未免有些太過綿軟,被人欺負了還要臭丫頭幫著出頭,他委實不喜歡這樣的性子。
「你也說了容錦那逆子脾氣差,秦家那個女娃如何能壓製得了他,倒還不如擇個厲害些的牽制他。」
他記得崔氏一開始是支持贊成容錦的,不明白她怎麼就突然轉了性子。
崔氏柔柔一笑,嬌聲道:「可王爺對妾身便很好呀。」
容承德是京中公認的壞脾氣,可兩人成婚多年從未紅過一次臉。
可見再暴躁的人也逃不過溫柔鄉。
容承德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道:「那怎麼能一樣。」
「長子肖父,錦兒其實也是個外冷內熱的,日後定然知道疼愛媳婦。」崔氏很看好秦雪染,覺得容錦娶她才更為合適。
容承德見她態度頗為堅決,便也不再反駁,只道:「那你便去和那逆子商議吧,只他不見得會聽話,屆時你莫要與他置氣便好。」
崔氏柔柔一笑,「王爺說的哪裡話,世上哪有父母會記怪孩子的,我會尋個時機好好勸說錦兒的。」
「嗯。」容承德淡淡應了一聲,不再開口,臉上一時看不出喜怒來。
……
秦雪染沒有再回靖安王府,而是隨著秦夫人母女回了秦家。
剛入家門,秦夫人便冷聲叱道:「逆女,還不跪下!」
秦雪澄得意勾唇,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讓她囂張,看母親如何收拾她!
「我不跪。」秦雪染淡聲吐出三個字,聲音雖輕卻格外堅定。
秦雪染一向逆來順受,秦夫人萬沒想到她今日竟會忤逆她,是以一時竟愣了神。
秦雪澄聲音尖銳的叫罵道:「秦雪染,你竟敢與母親頂嘴,真是好大的膽子!」
秦雪染攥了攥拳,看了一眼端坐主位眉目冷戾的秦夫人,眼裡籠罩著恨意,「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她不是我的母親。」
秦夫人懷疑秦雪染是不是吃錯了藥,往常最是乖順的性子今日怎麼像極了長寧縣主那個刺頭。
她冷笑出聲,眼底儘是惡意,「秦雪染,你是想讓你娘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嗎?」
這些年秦夫人一直以秦雪染母親的靈位來威脅她,她稍有不順從的時候,秦夫人便揚言要將她母親的靈位扔出秦家。
她為了讓母親得以安息,是以處處隱忍。
可顧青鳶有句話點醒了她,母親最放心不下是她,若母親在天之靈看見她被人威逼利用,又怎麼能安息。
「可以。」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秦雪染,「你……你瘋了。」
秦雪染目不斜視看著秦夫人,倏然拔下了頭上的金簪。
秦夫人面露驚慌之色,「你要做什麼?」
秦雪染一字一頓道:「你們若敢對我母親不敬,我便會走出秦家大門將這些年你們對我的欺壓告知天下。」
秦雪澄緊緊攥著拳,狠狠瞪著她,「你去啊,看誰信你!」
秦雪染抿了抿唇,握著金簪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秦夫人母親捂嘴驚呼,都被秦雪染瘋癲的樣子嚇到了。
「夫人,您說我這般走出去說是您對我動用私刑,會不會有人信?」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喉嚨卻像被人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瘋了!真是瘋了!
繼母本就難做,秦雪染這般走出去全京城都會覺得是自己傷了她,那她的顏面可就真無處安放了!
秦雪染見秦夫人不說話,淡聲道:「夫人若無事那我便先回了。」
秦雪澄不甘心,拉著秦夫人道:「娘,你就任由這小賤人猖狂嗎?」
秦夫人沒想到自己拿捏了十餘年的人竟會突然失控,不待她開口,下人忽然送上來一張帖子。
永平侯府邀請她三日後去赴滿月宴,
秦夫人眼底閃過一道寒光,冷笑著道:「便讓她再得意三日,我自有辦法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