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槍火看著面前輕聲嘆息的女子,神情罕見地有些發怔。Google搜索
裂口作為衝突匯聚之地,自然吸引各方關注,最近聲名鵲起的雲麓新主更是成為所有人眼中觀察的存在,正如陸雲卿所說,他來此處並非聽令於族中,而是借這個幌子過來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只是沒想到,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魔槍火輕輕吐了口氣,他深深地知道,對方若是沒有思考過雙方立場,只顧著爭權奪利,為個人地位一直向上爬,是絕難與自己聊下去的。
可現在,驚喜十分大!
強自壓下心中的悸動,魔槍火繼續方才的話題,「找錯人?不去看看,姑娘又怎知找錯了人?第一裂口一直都有人負隅頑抗是不錯,那裡也的確有名為長生殿的超凡勢力,可誰又能保證這裡沒有?其他先不說,就是能毒殺丘里元龍的手段,就不似凡間所為。」
這一下,倒是將陸雲卿問住了。
霧蠱之毒源自神典,自有其可取之處,然除了她所遺留的一些手段,南疆還真沒什麼能抵擋這邊大軍的,靠著自己那點遺留的布置能撐到現在,已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
然而,這話自然是不能對魔槍火說。
思慮片刻,陸雲卿目光微閃,微微頷首,「公子言之有理,不曾親眼見骨,小女子說話的底氣是低了一些。若是小女子替公子走一趟裂口對面,公子……可否幫小女子一個忙?」
魔槍火心神微震,不等他發話,便聽到陸雲卿接著笑道:「公子紆尊降貴來此不毛之地,不就是為了探一探裂口對面的虛實嗎?不過此行雙方敵對,公子若去必是兇險,小女子乃是亡命之徒,倒是無所謂。」
魔槍火眉頭皺起,這個雲麓言行可謂皆在他預料之外,難以揣度,裂口對面何等兇險?但凡是一個大荒修者便都清楚,可這雲麓非但沒有懼怕的意思,反而主動迎上去。
難不成……她本身就是裂口對面之人?!
想到此處,魔槍火念頭更多,當年皇室研究遮掩眼部特徵的秘藥,後來無疾而終之事他知曉。
這邊沒能研製出來,對面似乎也沒有,而這裂口所開時日不過半年,還沒有第一裂口的一成長久,斷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出現遮掩特徵的秘藥。
且這雲麓從外界而來有跡可循,且是登記在冊,似乎還與遞風氏族有些聯繫。
可若不是對面裂口之人,此女主動提出探一探對面裂口,定是所圖甚大!
魔槍火念及此,略顯謹慎地說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陸雲卿頓時笑靨如花,「不為其他,只為公子能引薦,讓小女子去第一裂口軍中任職,如何?」
果然!
魔槍火立刻感覺到事情的棘手,這個條件何止是獅子大開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要知道,對方即便只是散姓,卻有可能成為丘里氏族新的大弟子,位於大族核心地位,這樣的人聖堂軍有九成九的可能會拒之門外,他手中是有點權利,可還做不到力排眾議,挑戰權威的程度。
魔槍火頭疼起來,「姑娘所提條件,未免強人所難。」
「公子大可一試,今時不同往日,興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陸雲卿眸光閃閃,「若是不能完成這一條件,就請公子助我成為丘里氏族新一任族長,如何?」
魔槍火登時頭大如斗,此女太過難纏,早知道就該讓遞風南那個不要臉的東西過來,而不是自己。
然而既然來了,也斷無退卻的可能。
「公子位高權重,小女子甘為馬前卒,替公子身先士卒,難不成連這點小要求都滿足不了嗎?」
陸雲卿再次逼問。
魔槍火輕輕吸氣,抬頭道:「姑娘莫要刻意激將,此事在下一時間難以做出決定,可否容在下考慮一段時間?宴會之後,再作答覆如何?」
「自然可以。」
陸雲卿點了點頭,談完正事,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茶,勾唇笑道:「小女子忽然想起一事,頗為冒昧,不知該不該發問。」
冒昧?
現在能稱得上是冒昧的,除了家事還能是什麼?
魔槍火心中無奈,「此事也說不上冒昧,我與本家不合人盡皆知,如今也只是虛與委蛇,維持表面和平。」
陸雲卿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眉眼彎彎,「雲麓明白了,眼看時辰不早,小女子還得去準備一番,這就告辭了。」
言罷,陸雲卿徑直起身離去,走得無比乾脆。
魔槍火看著她的離開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一絲奇異之感。
雲麓……
他慢慢咀嚼著這個名字,如此冰雪聰明,卻又一直寂寂無名,難不成是修為限制了其發揮?
可就是不論修為,光是這份心機就足以令人後背生寒了。
如此厲害,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火煌一族昔年早被滅了滿族,即便還有後代,也是血脈極其不純的半妖,可他今日一見,對方不像是半妖之身。
此前他雖然查了不少關於對方的資料,可卻未尋根究底,現在看來,少不得要去讓遞風南去見見他那位被「發配邊疆」的堂兄了。
……
從茶館出來,陸雲卿與薛守匯合回去鸞鈴商會據點。
據點雖然采事和管事都少得可憐,不足十指之數,僕人卻不少,早早就將午膳準備完善。
匆匆用完午膳,陸雲卿繼續整理卷宗所得,與魔槍火碰面之事並未跟任何人說起,連薛守也沒有告知。
這是她和魔槍火之間的默契,薛守雖然在她身邊學了不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還是差了一些,若遇到眼睛毒辣的,還是能被人看出來。
如此,不如不說。
緣昭猙等人送來的卷宗不僅有關於商會的,大族之間的關係和情報也不少,就比如她手上這一卷,條理清晰地分析了魔槍氏族的當前現狀,再看卷宗落款,緣是出自皇室。
看來是司蒙鳩看自己出身於微末,有意補齊自己在這一方面的缺漏,倒是有心了。
魔槍氏族而今乃是長老院代為執權,族長失蹤後,族內高等戰力缺失,原先被排擠在外的魔槍火就成了香餑餑,近日頻繁接觸本家,似乎有回歸的可能性。
這一行字旁,還有批註,讓她萬般小心,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
陸雲卿輕輕放下卷宗,若是在與魔槍火之前看到這裡,她對此人的印象大概極不好,可此刻卻不這麼認為。
魔槍火,顯然立場堅定地屬於另一方勢力,且還是核心人物。她不知是否為聖堂軍,但就他今日說的那番話,在聖堂軍中多半不是正統。
皇室這卷宗表明,這一勢力似乎隱藏頗深,並未被各方知曉。
不過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符合如今皇室前進的大方向,有所隱藏也是應該的。
她能夠信任嗎?
陸雲卿沉沉思索片刻,倒也不過分拘泥於此事,若魔槍火真是站在停戰的一方,她自然高興,若是不是也無所謂,她本就要去南疆解除止雲閣的困境,若有魔槍火在暗中配合,破綻就小了許多。
反覆捋過細節,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轉瞬間日漸西沉。
宴會時辰將近,陸雲卿常日穿著便於行動的男裝四處行走,今日難得換上一身月白色長裙,薛守著一身低調的黑色常服,默默跟隨在陸雲卿身側,二人結伴向緣昭猙府邸行去。
「酉時都過了,那雲麓怎麼還沒來?」
司烈龔和司烈風站在府邸對面的街道上,看著大門前人來人往,賓客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到壓軸人物出場的時候,神色焦急難當,「你這朋友未免也太不靠譜!若是再遲,我們就不等了,必須要趕在那些大人物出場之前進去,否則於理不合,我們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司烈風點點頭,臉色有些猶疑,「不應該啊,雲麓不是不守時之人,是不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三叔,我們就再等一會兒,實在不行就先進去吧。」
司烈龔答應下來,後又等了一陣,忽然看到街道口轉過來一華麗車輦,當即面色一變,扯著司烈風的袖袍迅速道:「快!大人物來了,咱們進去!」
司烈風也急了起來,東張西望地尋覓陸雲卿的蹤影,「怎麼還不來?」
「別等了!再不進玉輦就來了。」
司烈龔扯著司烈風剛走出兩步,忽然眼前被一道黑色擋住,他抬頭一看,便看到來人正是今早見過面的薛守。
走在薛守後的女子著一身月華錦色長裙,髮髻珠翠點綴,不再是尋常如男子般簡單地扎一個高馬尾,盡顯女子溫婉一面,可落在她的面孔上卻不是小家碧玉,而是帶著一股說不出大家之氣。
司烈龔說不上來是什麼氣質,大方?霸道?還是其他……他恍惚間總覺得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名女子,而是一位王者!
分明是簡單的裝扮,為何自己會產生這般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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