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里暗」一擊奏功,得理不饒人,劈開上清水浪,遠遠望見正在水中緩緩下沉的人影,面上浮現冷笑,「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他話音未落,忽然見那水中沉下去的人影一陣顫動,隨後竟是活了過來,以更快地速度反衝向他!
「沒死?」
他面色微變,猝不及防,陸雲卿怎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拳狠狠錘在其神魂藏匿之地,正中眉心。記住本站域名
水轟然爆炸開來,呈現出短暫的真空地帶,細碎的白色在周圍浮動,這一拳力量出奇地巨大,直錘得「丘里暗」頭暈眼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
陸雲卿冷眼看著,並未上去趁勝追擊,體內氣血一轉,肋骨咯咯作響,盡數復原,只是傷勢造成的骨骼裂紋,卻沒那麼快消失。
吐出一口淤血,陸雲卿淡淡出聲:「前輩準備演到什麼時候?」
「丘里暗」搖晃的身子頓時停下,目光驚奇地盯著陸雲卿,好似是第一次看見陸雲卿一般,「我道是府靈為何會選一個連地靈階的人做新主人,原來不僅僅是因為竅穴底蘊,上廷的人什麼時候捨得捨棄那邊優渥安穩的日子,跑來這一界吃苦拼命了?」
陸雲卿不置可否,一雙眸眼平靜地看著「丘里暗」。
「丘里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面色極冷,心中也感到棘手,上廷的人古怪多多,眼前此女當是長生一脈,極難被殺死,在這上清池中堅持的時間也定然比自己要長。
必須要想辦法削弱其生機……
「丘里暗」心念急轉,攻伐卻是先一步發出,好似從被擊退到重新攻擊,沒有任何思考的間歇,一切遵循著本能。
陸雲卿不敢大意,她明白自己只需要堅持足夠的時間,就足以贏下此局面。
可她明白,「丘里暗」在識破她身份後,又怎麼會不明白?
古時凶人手段多寡?對上廷又了解多少,她統統不知道,若是自己放鬆大意,極易陰溝里帆船。
凌厲的爪風的拂面,陸雲卿左閃右避,那那一雙不似人手的白爪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靈活地跟著她的動作,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當是古時修者對敵的某種手段,陸雲卿自知對敵手段匱乏,在躲避到極限後,瞬間祭出數十把普通長劍,讓爪風的攻勢再緩了緩,趁著這一空隙,她身形一滑又躲開老遠。
「丘里暗」正欲再次追擊,身形卻猛然蹲在了原地,腹部發出一聲爆裂之音,丹田竟是因為承受不住上清氣的灌注,破開一個洞口,儲存在丹田中的玄元頃刻宣洩而出,只是眨眼間的功夫,破口就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丘里暗」神色驟然一變,捂住破開的洞口,運使玄元集中到洞口附近,洞口立刻停止了擴大,開始緩緩縮小。
可「丘里暗」也知道,即便自己堵住了這個口子,這具肉身也撐不了多久了。
驀然間!
一式凌厲的劍風陡然從暗中斜斜刺來,裹挾著上清池水,玄元流轉間在虛空泛出點點落梅的幻影,在印向「丘里暗」方向的那一刻,殺機暴漲!
陸雲卿立刻有種鎖定「丘里暗」的感覺,好似對方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這一劍也能跨越千山萬水刺中他。
這是她第一次在此界用處段家劍法,卻不曾想在梅宮習練時平平無奇的劍法,有了玄元融入後,竟會生出這般變化。
她不及細想,這一劍已然刺了過去!
「劍上神通?!」
「丘里暗」看到這一幕臉色劇變,然而這一劍的梅花幻象錯亂了他的五感,在看到劍法的那一瞬,劍就已臨身,直直穿透他的心臟!
刺中的這一瞬,陸雲卿卻是不喜反驚,觸感不對,這一劍就仿佛刺進了一張韌勁十足的敗革上,沒有絲毫的入肉感。
她果斷棄劍後跳開,面色沉凝地與「丘里暗」拉開距離,不給對方任何反敗為勝的機會。
「丘里暗」面容陰翳,一雙吊三白的眼睛死死盯著在水浪中懸里的纖弱倩影,心中竟是生出一絲將要落敗的感覺。
只是這一絲感覺只一瞬間就被他抹去,令他心境恢復冰冷平靜。
即便是他,也不能不承認,勝利的天平正在向對方傾斜,但並不代表自己沒有勝利的機會。
這具肉身破開兩處洞口,自己若再以神魂之力修補,勢必會被對方找到破綻繼續偷襲,若是再吃一記劍上神通,這具肉身就廢了,他再無翻盤的機會。
可若是任由傷勢發展,他最多還能撐住一刻鐘。
「丘里暗」眼睛眯起,眼中冷芒閃爍。
勝敗,就在這一刻鐘內!
他驀然腳下蹬破水面,化作一道離弦之箭沖向陸雲卿。
陸雲卿本想避開,然而「丘里暗」的速度卻比她想像中還要快上三分,根本避無可避。
與此同時,她身子亦是一頓,第三百五十二枚竅穴中的玄元滿溢而出,剔除出大量躁鬱之氣直衝腦海,直將她雙眸都染成殷紅之色!
「丘里暗」是何等凶人,立刻察覺到陸雲卿的異狀,雙爪方向一變,分別抓向陸雲卿的心臟和脖子!
若是得逞,陸雲卿即便不死,也會因為重傷頃刻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生死一刻,陸雲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玄元高速運轉,身周竟是穿出一股海嘯之音,帶著絕對處於強勢的玄元匹練轟然對方頭顱。
這一招圍魏救趙使得極快,對方若要活命就必須回防。
然而「丘里暗」根本沒躲!反而獰笑著以更快速度抓向陸雲卿,令她在成為長生種後,頭一次嗅到死亡的味道!
陸雲卿瞳孔驟然收縮,強行控制自己勉強避開中心位置。
鋒利的爪間滑過側頭的脖子,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心臟那一處卻沒那麼幸運了。
整個左肩都被那狠辣的一爪抓得稀巴爛,左臂徑直被轟出去。
陸雲卿面色霎時一白,眼中紅芒褪去,狠色卻不減分毫,將「丘里暗」的頭顱轟成一片血霧。
這赫然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主人小心!陣法還在運轉,老鬼還沒死!」
府靈急聲提醒,眼看陸雲卿與「丘里暗」斗到如此慘烈的地步,她看得心肝都在發顫。
陸雲卿蒼白的面孔沒什麼表情,眼眸陰沉地看著對面的無頭屍身抱著自己的斷臂,就在對面決毅不躲的適合,她就明白了對方的打算。
自己這是被算計了,長生種的肉身蘊含大量生機,即便沒有神宮,對方融入自己手臂當中,也能存活許久。
陸雲卿伸手摸了摸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
而自己若是沒能躲開這一爪,被斷去脖頸,可就不見得能比他撐得久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陸雲卿側頭瞥了一眼沾染在左邊傷口上的黑色霧團,正在不斷地侵蝕自己,赫然是一隻寄生妖魔!
只是因為上清池對它也有遏制作用,它侵蝕得頗為艱難。
用一綑紮帶圈住傷口,被逼入絕境的陸雲卿看著對面抱著她左臂的無頭屍體,沉默片刻,竟是露出了微笑,「前輩不愧是古時凶人,這一反敗為勝的計中計,一環扣一環,傷我肉身,再放出妖魔!
若是所料不錯,這具妖魔便是寄生在雲麓囊體內的那隻吧?前輩思維縝密,想法如天馬行空令人驚嘆,即便是身為您的敵人,小女子亦是對您頗感敬佩呢。」
「小輩,做人得要點臉面。」
手臂上浮現出一片虛幻的身影,好似隨時都會熄滅的風中殘燭,凶人長著一副頗為兇惡的面孔,此刻神色卻頗為平和,「我輸了。成王敗寇,當不得稱讚。」
他虛幻的雙眸一轉,看向陸雲卿斷臂處那已經停止啃咬,即將消亡的妖魔,「清魔燈的燈芯,你什麼時候拔出來的?」
「雲麓囊失蹤,小女子自然要有所防範。」
陸雲卿微微一笑,「小女子這輩子信奉的信條,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會威脅到我存在的敵人。在此之前寄生骨槍瀚海的那隻寄生妖魔,對清魔燈就頗為懼怕,雲麓囊體內的這隻更狡猾一些,小女子思來想去,十盞清魔燈燈芯結成的布條,怎麼也足夠對付它了。」
虛幻的凶人臉皮子一抽,「就算是古時,也沒你這般奢侈浪費的。」
「鬥法,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小女子在前輩面前只是兔子,焉能不考慮完全?」
虛幻凶人聽得陸雲卿的解釋,怔然片刻,嘆道:「你可不是兔子,而是老虎,比我還能算計的老虎,我輸得不冤。」
說著,他低頭看著無頭屍體手裡的斷臂,「臨去之前,我還有一問,這具手臂里的毒從何而來?」
他之所以認輸,並非是因為陸雲卿制住了妖魔,而是這具手臂……根本無法維持他生存,反而因為其中陰損的劇毒,加快了他的消亡。
這般猛毒,即便是發作也需要一定時間,他無法理解對方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這一隻斷臂變成扭轉乾坤的毒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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