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既然對方連「雪胎梅骨丹」都已知曉,李詳頓時熄了騙回永生花的心思。Google搜索
永生花五十年一花開,成丹極其稀少,假丹「僧多粥少」都是常態,因而自聖殿建成一來,貪污、中飽私囊、甚至偷盜案時有發生,其中多有長生種的參與。
從小耳濡目染,令他深深切切的明白永生花的魔力,連聖殿都尚且為此神魂顛倒,更遑論大夏的普通人。
若非他知道,沒有正確的藥方煉製,胡亂服用永生花是一條死路,他也會忍不住。
念及此,李詳輕嘆一聲,「那等丹藥,別說我一個出身小家族的卒子,就是聖殿中身處重位的大人物也不見得知曉,《神典》早就在數百年前遺失了。」
陸雲卿聞言心頭微動。
神典?
是墨玉梅花宮的那本《神典》嗎?
若是真的,那大夏傳下墨玉梅花宮之人,應該就是和天珠祖先一樣,從東國逃了出來,並且偷走了《神典》。
念頭轉動,陸雲卿表面卻不露聲色,反問道:「神典?聽上去似乎很珍貴,既然遺失了,怎麼不找回來?」
「天下之大,找一本小小的《神典》哪裡容易?」
李詳搖頭苦笑,「在下曾聽家中長輩言,《神典》上記載著東國歷代以來煉製雪胎梅骨丹的各種方法,自從遺失後,聖殿裡的煉製方法也出現斷層,並不完善。」
陸雲卿眼睛盯著李詳,默立不言,眸光流轉。
李詳不比姚盧山實在,他的話真假參半,甚至還可能暗藏誤導她想法的陷阱。不過,他畢竟是東國之人,即便是說謊,透露出的信息也不算少了。
「說了這麼多,你無非就是為自己開脫。」
陸雲卿忽然開口,「我要的,當然不是完整的丹方,你既然出身比姚盧山高貴,接觸面廣,想來對雪胎梅骨丹的了解遠在他之上。
而且……你和姚盧山不同,就算沒找到永生花回去,至多也不過是待遇降低了點,怎麼都比在我這小門小戶的地方困一輩子強吧?」
說到這裡,陸雲卿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笑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本座在說什麼。」
李詳苦笑僵在了臉上,他當然聽懂了。
姚盧山珠玉在前,這便意味著他不能用東國人盡皆知的秘密來糊弄陸雲卿。
霎時間,他心中對姚盧山的恨意更上一層樓,這個蠢貨到現在都不忘給他添堵,當初他怎麼就沒被殺人藤絞碎?!
可對方對他心中所想把握得太准了,准到令李詳感到窒息。
他當然渴望回去,就算沒有永生花,以他的身份從家中長輩哪裡得到一枚假丹難度並不高,之所以自告奮勇來大夏冒險,還不是為了那稀少到極致的「真丹資格」。
然而這一趟辛辛苦苦跑下來,好不容易尋到永生花,卻被陸雲卿截了胡,甚至能不能活命回去,都要看她的臉色。
意識到這一點,李詳緊繃的表情慢慢緩和,看著陸雲卿,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可以把所有關於藥方的情報都與你共享,但你又要如何保證在我說完這些後,不會殺我滅口,而是放我離開呢?」
「李詳,你只能選擇信我。」
陸雲卿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何時見過,階下囚有談判權的?」
李詳神情一怔,微微低頭,「我知道了。」
除了接受,他沒有別的選擇。
……
李詳不愧為家族出身,對雪胎梅骨丹的了解非姚盧山所能比,足足聽了一個多時辰,陸雲卿心滿意足地從房間出來,眼神分外明亮。
收穫太大了。
剔除掉那些一聽就知道是故意混淆視聽的假話,結合這兩日的一些發現,陸雲卿又有了新的感悟。
特別是「陰陽理念」,與她發現的雙生花不謀而合。
永生花表面無法分辨陰陽屬性,是以李詳應該不知道,陸雲卿早已洞悉了這一點,所以他無意漏出的那句「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相合,方為長久。」
就如一盞明燈,瞬間點亮了陸雲卿前方的路。
陰面永生花性陰冷,雖然竹樓內藥室建造初就特別設計過,隔絕了外界的影響。但濕熱的雨林氣候是大環境,不適合研究陰面永生花。
她需要一個乾燥溫暖的地方,克制陰面陰冷的特性。
而且,花菱和東國都有動作,南疆村寨雖然隱秘,可萬一被找到……
看來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陸雲卿思緒散去一些,抬眸望見沈澈刀刻般的側臉,笑顏晏晏,心中竟沒有半點不舍。
夫君和兒子都陪在身邊,哪裡不是家呢?
……
當晚,陸雲卿就下了搬離寨子回止雲閣的命令。
這意味著,隱居消失在眾多勢力眼中,每每總是曇花一現的止雲閣主再次回歸,整個南疆必定會因此起風浪。
薛守大為不解,閣主不是正在研究永生花嗎?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般動靜,不怕分心他顧嗎?
疑惑歸疑惑,薛守還是毫不猶豫執行了命令,立刻連夜收拾行禮。
「你要走?」
天珠收到消息趕來,滿臉訝然,「你回去麻煩鐵定不會少,這裡不是挺好的嗎?為何要走?」
陸雲卿笑著搖了搖頭,「我自有我的理由,倒是你們夫婦,可願隨我前往庫拉城繼續研究永生花?」
天珠本來還在遲疑,但聽到陸雲卿去的地方是離這裡不遠的庫拉城,臉上難色頓時消失不見,「沒問題!我們這就回去收拾。」
「如此甚好。」
翌日清晨,竹樓人去樓空,只留了三五人暗中看守,防止寨子裡有人破壞竹樓。
車隊一路緊趕慢趕,終是在晌午之前抵達庫拉城,一行人再次入住城東私宅,令原本冷清的宅邸熱鬧不少。
夏時清看到離開沒幾天的孫子又過來了,連帶著陸雲卿和沈澈一起,見他們二人神態,夏時清便知這兩人終是破鏡重圓,即使是沈澈失去記憶,也沒能阻攔他們,心中大感欣慰,樂得午膳都多吃了一小碗飯。
夏時清終歸是年紀大了,用過膳後便撇下眾人歇著去了。
第二次來到這間宅子,沈澈心境與上次截然不同,心中除了輕鬆,更多的則是心疼。
他無法想像,當年獨自一人流落到南疆的陸雲卿,三年間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了今天這般成就。
「爹,你在想什麼呢?孩兒練的姿勢對不對啊?」
思緒被沈念一句話拉回,沈澈眼神一清,正要繼續教導兒子,忽地轉過頭看向花園入口。
沈念也下意識跟著望過去,在看到陸雲卿面帶微笑地走進來,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立刻亮了一度,大喊一聲「娘」,小跑過去抱住自家娘親的腰。
陸雲卿眼神溫和,揉了揉兒子腦袋,「繼續打熬根基,萬丈高樓平地起,不打好根基,你練得再好看都是花架子。」
沈念連連點頭,「娘,我知道的,爹爹教得可好了,我練給你看!」
鬧了一陣,沈念被睡醒的夏時清一句話叫走,花園內就只剩下兩人。
陸雲卿自然而然地攬過男人臂膀,笑得眼尾上挑,說起正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澈也不問是什麼地方,只說了一聲「好。」
新的藥室還在收拾,陸雲卿難得忙裡偷閒,拉著沈澈走得很慢,時而碰到路過的行人行禮,聽到那聲「姑爺」,心裡都能樂上很久。
沈澈一開始被叫得不太習慣,神色隱隱透著囧色,不過很快就習慣了這一天經地義的稱呼,略感疑惑地問道:「這裡就是止雲閣總閣?」
在寨子時,陸雲卿說要回止雲閣,卻來到這間私宅,很難不令人聯想。
陸雲卿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眼裡泛著狡黠,「是,但不全是,隨我來,自然知曉。」
沈澈被勾起了好奇心,興致勃勃地與陸雲卿從後門離了私宅。
陸雲卿給奶奶安排的這間私宅,地理位置很是巧妙,前門出去離府衙不遠,治安能得到保證。可若是從表面已經封鎖的後門出去,就是一條叫做金谷坊的小坊,這一片坊住的都是窮人,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簡而言之,什麼都有。
庫拉城需要這麼一個地方聚集暗的一面,因而從來不管,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陸雲卿將止雲閣總閣藏在這裡,而非傳言中的隱脈遺址。
從私宅後門出來,陸雲卿拿出一頂準備好的斗笠替沈澈帶上,自己則是蒙上面紗,從金谷坊一道小門走了進去。
金谷坊不愧為整個庫拉城最為混亂貧窮的坊,兩人這一步踏進去就看到街角不遠處有人正在鬥毆,具體來說,是兩個乞丐單方面毆打另一個,時不時傳來聲聲慘叫。
沈澈不欲多理,陸雲卿卻拉著他徑直靠過去,似乎有打抱不平的意思,便只能聽之任之。
聽到腳步聲接近,兩個乞丐果然停手,抬頭看到兩人衣著不凡,皆是神色大驚,繼而忽地齊齊單膝跪地,聲音恭敬中難掩激動道:「見過閣主!」
正準備動手的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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