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盤聞言微微一愣,臉色微微難看。記住本站域名
陸雲卿的回答太過平和,她一時間竟分不清對方是真的感謝,還是對她上一句話的反諷。
她正欲再說些什麼,回過神來卻見陸雲卿已牽著沈念走遠,不由氣得直跺腳。
話沒說完一聲不吭就跑了,這個死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姐姐,你在氣什麼呢?」
忽然,阿盤身後竄出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少年,鬼鬼祟祟地問道:「剛才走的兩人是誰啊?我之前怎麼沒見過?」
對於這個常年在城裡偷雞摸狗的親弟弟阿甫,阿盤心裡實在看不起,本欲翻個白眼直接離開,忽地又心上心來,轉口應道:「她呀,就是三年前戴著孩子搬來的陸雲卿,你忘記了?當時寨子裡可轟動了。」
阿甫一聽頓時被勾起回憶,
對陸雲卿,他的印象可太深刻了,三年前陸雲卿搬來的時候,馬車上足足放著十口大箱子,一看便知是出身大戶人家。
原來寨東的泰家高腳樓被她挑中,泰家本來還不願賣,誰知陸雲卿一整袋銀子砸下來,直將泰家五口砸得暈頭轉向,立馬收拾東西走入,樂呵呵地搬去城裡買了一套房子做起了小生意,羨煞了寨子裡的其他人。
阿甫自然眼紅了,當時趁著高腳樓修葺未完,他就想進去順點東西出來。
可還沒成功進入,就被一個面貌斯文的青年扔了出來,那青年看他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眼神嚇得他屁滾尿流,三年都沒敢動手。
現在姐姐卻說,陸雲卿一家都出門了!
阿甫兩眼放光,「原來是她啊,她出門去哪兒了?」
阿盤看到弟弟這個表情,哪裡還不知道他想法,心下暗喜,表面卻裝作沒有發現,挑了挑髮絲說道:「今天她和她那大哥一起去城裡,給她寶貝兒子過生,一時半會肯定不回來。好了,我可沒時間在這跟你閒扯,午膳若是晚了,你姐夫又該發脾氣了。」
阿甫連忙讓開,一臉賠笑地目送阿盤離開後,眼中賊光一閃,左右看了看無人,立馬拔腿向陸雲卿的高腳樓跑去。
……
馬車在崎嶇的路上奔行半個時辰之後來到魏國地界,塞永城遙遙在望。
「哇,娘你快看!我們快到了。」
沈念看到遠處那高大的土黃色城牆,在馬車裡上躥下跳,興奮極了。
陸雲卿面容溫和看著兒子,也不制止,愛玩是孩子的天性,今日就讓他放肆一回吧。
大夏與魏國之間隔著十萬大山,天蛇寨正在大山中心地帶,向北是武王所在的庫拉城,向南則是魏國的塞永城。
陸雲卿隱居的小寨子在天蛇寨以南,沒有名字,那一大片區域的都沿用以前流傳下來的名字,名叫琉蘭寨。
從琉蘭寨出來,不管是去庫拉城還是塞永城,都不算遙遠,陸雲卿讓兒子自己選。
沈念還沒來過塞永城,選擇自然沒了懸念。
不多時,馬車從主幹道駛入城中,陸雲卿耳邊一下子喧鬧起來。
順著兒子指指點點,陸雲卿看著路旁精緻的建築風景從眼前一晃而過。
邊境城池或多或少都會經歷戰火,因此建築風格大多粗獷,可塞永城卻反其道而行之,沒來過塞永城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從城外看上去那般醜陋斑駁的土黃色城池,裡面卻是布局規整巧妙,將塔樓與民居完美結合,既可商業往來,又不影響到守軍布置。
當然,這些到了沈念嘴裡,就只成了一句感嘆,「娘,塞永城好漂亮呀!比庫拉城好看多了。」
「是挺不錯。」
陸雲卿眼底微露驚訝,三年前的塞永城還不是這樣,雖說在魏國建築風格的影響下,當年塞永城是比庫拉城要好一點,那也就那麼一點而已,差距不大。
短短三年內,塞永城發生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陸雲卿心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
魏國朝廷地下組織,暗錦。
莫臨應該早就發現了這一變化,只是到現在都沒傳消息給她,說明他應該是還沒摸到對面的尾巴。
念及此,陸雲卿眸光一閃,對薛守說道:「去找個客棧,我們今天在城中過夜。」
「是。」
薛守的聲音傳來,馬車立刻改道奔向最近的客棧,陸雲卿回來坐下,看到沈念一臉驚喜的小表情,不由微笑,寵溺地攏入懷中。
她準備好好看看這座城。
當然,今天最主要的還是陪兒子過生,查探暗錦什麼的,順帶罷了。
一番打聽後,薛守駕車在塞永城一家名叫的明開客棧的門前停下。
「小姐,我打聽過了,這家客棧還算安全。」
薛守聲音傳來,陸雲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這家吧。」
薛守所說的安全,並非字面上的安全,而是這家店與暗錦關聯的可能性極低。
雖說她將忘塵的心法傳給薛守等人後,薛守這三年來實力暴漲,面對暗錦精銳也可以一當十,但若是一腳踏進別人家的老巢,那可就晦氣了。
正逢念兒生辰,她可不想多生事端。
戴上面紗,陸雲卿拉著兒子下了馬車,那站在客棧的小二立刻屁顛屁顛跑來,用大魏語熱情地向薛守問道:「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住店,順便來一桌上好的酒菜。」
薛守直接用大夏語回道,大夏語和大魏語本就是一個語種,只是口音不同,兩國之間互相都能聽懂。
「誒好嘞!三位裡邊兒請!」
薛守將馬繩交給小二後,退後半步,跟在陸雲卿身後走進了客棧。
這一幕,落在客棧外暗錦四處布置的暗樁眼中,立刻變成一紙信條傳入暗錦情報機構,化為一條毫不起眼的情報歸入成千上萬的卷宗中。
自大夏化為一片鬼蜮後,從裡面逃來南疆生活的不在少數,如陸雲卿這般組合入城的每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奈何暗錦命令密切監視塞永城出入之人的動向,暗樁們自然不敢偷懶,即便心中不以為然,該做的還是得做。
與此刻同在此城中的一家豪華客棧中,一名渾身穿得破爛髒兮兮的老頭子一頭趴進乾淨雪白的床榻上,滿足得發出喟嘆,「還是人間好啊!小八,給你七爺拿壺酒來!」
「我不叫小八,我叫陸童嵐。」
站在房間裡的紅衣女子嬌容冷肅,看到那雪白的被衾因為老頭子的接觸,多了一雙黑爪印,不禁直蹙眉,冷聲說道:「陸七,我敬你是老人家,這一路來處處忍讓,可大人派我們來這裡是干正事的,你不僅偷懶,還想喝酒?是不是太不把上面的命令放在眼裡了?」
「什麼童嵐不童嵐的,你現在既然接任第八座的位置,那就叫陸八,沒有別的名字。」
老頭子搖頭晃腦,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丫頭,你知道你上一任是怎麼死的嗎?」
陸童嵐心中不快,可耐不住好奇,還是順著問道:「怎麼死的?」
老頭子指了指腦子,煞有其事地小聲說道:「認真死的!」
「……你!」
陸童嵐聞言頓時怒了,伸手按住腰間就要拔刀。
卻在這時,床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
「你們,很吵。」
老頭子眼孔微縮,二話不說身形一閃就來到陸童嵐身前,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左手,壓著聲音道:「走走走,咱們出去說,我可沒騙你。」
陸童嵐眼中閃過疑惑之色。
陸七這個老小子,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極不可靠,武功卻是極高的,否則也不可能穩坐暗錦衛第七座十數年,他連自己這個第八座都不放在眼裡,完全沒必要怕排名最末的第九座啊?
帶著這分疑惑,陸童嵐倒是沒再發怒,順著陸七一同離開了房間。
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內恢復安靜,抱劍坐在窗沿上的青年眼中的躁意也為之消散一空,化歸素日平靜。
沉寂片刻,他忽然伸出右手來,在虛空中晃了晃,復又收了回去。
就在剛才,原本模糊中的光明世界,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看不見了。
他兩眼無神地轉頭看向外面的街道,臉上不見表情。
……
陸七帶著陸童嵐出了房門後一直走,直到確定距離足夠遠,才停下放開陸童嵐的袖子,狠狠鬆了口氣。
陸童嵐見陸七這般表情,心中愈發古怪,表面卻是挑眉笑道:「陸七,你怕陸九?」
「還想用激將法?」
陸七「呵呵」笑了兩聲,笑聲透出幾分幸災樂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無非就是覺得陸九他是排名最末的,實力定然沒你高,我那般忌憚他,未免膽子太小了,是也不是?」
陸童嵐冷哼一聲,抱刀倚在欄杆上,抬眉道:「是又如何?」
陸七聞言嘆了一聲:「小丫頭片子,你要是繼續抱著這個想法上路,我保證你活不過三個月。」
陸童嵐臉色微變,繼而神色更冷,「老傢伙,你少來危言聳聽,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可不是嚇你。」
陸七搖頭失笑,繼而笑容微斂,「難道你不發現,這兩年來,第八座這個位置,換得太勤快了嗎?」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