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緊繃的對峙自和平交換後消弭於無形,雙方各自退去,只留下一片冷清的街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回城主府的路上,被鎮王扼言的古修道幾番欲言又止後,終於忍不住說道:「王爺,您可知那陸雲卿的身份?」
「本王自然知曉。」
鎮王從容自若地點了點頭。
雖然關於陸雲卿的信息,他是昨夜才從一名管事口中旁敲側擊出來,此刻卻表現得像是早就知曉,淡淡出聲道:「她是閒王府的養女,又蒙太后賜封雲安郡主,能被時清郡主看上,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又暗中掌控止雲閣,小小年紀能做到這一步,背後定然不簡單。」
古修道聞言呆了呆,有些憋氣地說道:「您既然知曉,又何必……何必鬧得這般不快?總歸是一家人……」
「你說什麼?」
鎮王神情微僵,「什麼一家人?本王與那陸雲卿無情無故,何時成了一家人?」
「王爺,您不知道?!」
古修道瞪大雙眼,一臉驚色。
若是此刻沈明還醒著,定會出來打斷他,可現在沈明重傷昏迷,自然無人阻攔古修道,令他順順利利地將往事和盤托出,「就在一年前,小王爺和雲安郡主差點就成親了,當時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明沒理由不知。
古修道下意識看向後面躺在簡易擔架上的沈明,這老傢伙還真是膽大包天,他立刻就猜了出來,當初銷毀卷宗完全是其自作主張,封口令亦是。
鎮王沒有去看沈明,他早先便知沈明心懷鬼胎,只是沒想到,沈明的作為又一次突破了他的底線。
勉力維持平靜,鎮王沉聲道:「你將一年前之事,事無巨細地說一遍。」
「是。」
古修道微微低頭,迅速說道:「一年前,小王爺親自登門閒王府提親,閒王府答應下來,雙方本修秦晉之好,沒想到太后的人站出來從中作梗,污衊雲安郡主殺了八公主,強行將雲安郡主帶入宮中。
小王爺冒險入宮救雲安郡主,假意受控,令太后野心暴露,宴請群臣,之後的事情……小人便不知了,小王爺也是自那時其失蹤了。雲安郡主是與小王爺同時失蹤的,現在雲安郡主既然回來,說不定會有小王爺的線索。」
「啪!」
鎮王手掌重重拍在輪椅上,神情掩飾不住激動,「如此重要之事,你為何不早說?!」
古修道委屈地不知該說什麼,他當時便說明的,可王爺卻打斷了他。
「轉道,回去!」
鎮王立刻下令,眼神執著得駭人,「澈兒現如今的下落,本王要親自問她!」
命令傳下,夢真樓前行的隊伍以極快的速度分為兩隊,一隊送沈明回去療傷,一隊則是選出的精銳,護送鎮王迅速回返止雲閣。
可當他們來到止雲閣酒樓前敲響門扉,卻無一人回應。
古修道暗道一聲「不好」,二話不說推開門率人進去搜查,可此刻的酒樓早已人去樓空。
「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地乾乾淨淨。」
古修道臉色難看地走到鎮王面前,說道:「看來這次咱們令郡主寒心了,早就打定主意離開,若非為了景王,怕是連沈明的活口都不會留。」
說到此處,古修道不等鎮王發問,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說道:「小王爺在時,樓內所有關於郡主的卷宗都是絕密,屬下也無法翻閱,不過有坊間傳聞說,雲安郡主極有可能是雲家的血脈,乃是定北侯之女雲舒與景王當年私定終身,所生的女兒。否則,時清郡主不可能為了她與定北侯和離。」
鎮王冷著一整臉,古修道的話也不知聽去了幾分,張嘴吐出一個字來,「追!」
既然得知陸雲卿與兒子下落有關,不管古修道所言是不是真的,他都怎麼可能放任她離去!
片刻之後,駐紮在城外的軍隊沿著數個方向開赴而去。
陸雲卿選的路線人煙稀少,但總歸行李太多,留下了不少痕跡,不過半日後,就被鎮王追上。
當鎮王隨後趕到,看到陸雲卿坐在山谷下面的茶攤旁,悠然自若地品著茶水,周圍除了幾名精銳,看不到任何行李與夢真樓其他之人,便知自己又被此女耍了!
這山谷地形巧妙,猶若一線斷天,易守難攻,陸雲卿若要逃,只需滾下巨石堵住這山谷狹縫,自可逍遙而去,可她卻在此處等著。
可見,夢真樓這邊的動向,早就被她看穿了!
鎮王深吸一口氣,此刻即便心中對陸雲卿再厭惡,再憋屈,卻亦是生出敬佩之意。此女若為男,當為戰場行軍布陣的好手,他甚至有些信了,當初夢真樓能拿下蠻國都城,止雲閣的功勞並非一星半點。
難怪小小年紀,能穩坐勢力之主的位置。
收起憋屈輕視的心思,鎮王深吸一口氣,令古修道推動輪椅至茶攤前,緩緩說道:「止雲閣主,不請本王喝一杯嗎?」
陸雲卿訝然抬眸,放下杯盞,微微一笑:「看來鎮王爺是清醒了,還沒有糊塗到那個份上,小女子這番布置恐怕是白費了呢。阿築,看茶。」
「是。」
江築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手中動作卻顯得有些隨意,對於這個過河拆橋的老傢伙,他實在提不起尊敬的念頭。
鎮王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接過茶水,也不知懷著什麼樣的心態抿了一口,強自沉著的眸子泛出點滴波動,「沈澈,他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處?」
「小女子若是知道,便不會坐在這乾等著。」
陸雲卿抬眸望了一眼古修道,聲線清淺卻又包含堅定,「不過,他自然是活著。」
鎮王被她表現出的莫名信心所感染,蒼涼良久的心也微微安定,忍不住接著問道:「你有何依據?」
「依據?」
陸雲卿柳眉微挑,語氣平常地回道:「自然是沒有的,只因我信他。」
信他,不會棄她而去,留她獨活。
鎮王被這句話鎮得啞口無言。
毫無理由,只因信他?
他原先聽古修道所言,只覺以澈兒的頭腦,不至於愚蠢到與閒王府聯姻,引太后忌憚自取滅亡,其中必有內情。可而今聽陸雲卿的意思,他們二人之間,竟是真的?
他怔怔地想著,視線上移,看到陸雲卿頭上的那支翠玉步搖,眼孔霎時微縮。
那時他娘彌留之際,留給他的遺物,他竟然送給了陸雲卿?!
蠢材!
年齡尚在及冠,不心系朝天大事,反倒留戀兒女情長,為這個女人一意孤行,不僅將自己賠了進去,還因此將整個大夏江山都攪得混亂不堪,生靈塗炭!
如此罪過,讓他如何與沈家歷代戰死沙場的英靈交代?
鎮王自以為將心中所念掩飾得很好,可陸雲卿目光何等敏銳,立刻便察覺到對方情緒異樣,只是裝作不知,接著說道:「鎮王爺可還有什麼想問的?若是沒有,小女子這便告辭了。」
鎮王目光一沉,「你不用走了。」
「哦?」
陸雲卿嘴唇微抿,目現疑惑,「何解?難不成鎮王爺還想做止雲閣的主?」
鎮王面露不喜,語含訓斥地說道:「你既與澈兒兩情相悅,入我沈家家門,成了我沈家媳婦,自不能繼續拋頭露面,當什麼止雲閣主!
不如合二為一,你手下的這些人就歸入夢真樓,由本王統一掌管,你便留下來打理後院,安心等他回來。」
此話一出,陸雲卿還沒回話,在茶攤邊上的江築就被氣得一拍桌子,「老東西!你……」
陸雲卿抬手制止江築,微微一笑道:「鎮王爺打得好算盤,雲卿都要為您拍手稱讚了呢。」
鎮王聞言冷哼一聲,「不必這般陰陽怪氣,你一個弱女子即便真有幾分本事,這偌大一個止雲閣若沒有我兒子的支持,如何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陸雲卿聞言忍著笑意,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爺教訓的是。」
鎮王只以為她服軟了,目光也緩和了些,「你能聽進長輩的話,還不算無藥可救,方才在城中你出言不遜,本王只當是年輕人不懂事,自不會往心裡去。這便下令讓止雲閣的人都回來吧,我們一道回家。」
「回家?哈哈哈……」
陸雲卿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彎了腰,笑得鎮王直皺眉頭,「你笑什麼?」
陸雲卿深吸一口氣,止住笑意,搖頭輕嘆道:「誠如王爺所言,雲卿手無縛雞之力,無德又無能,如何能成為沈家的媳婦兒?王爺的好意,雲卿心領了,告辭。」
言罷,鎮王見陸雲卿站起身,竟真要離開,頓時臉色難看起來,「陸雲卿,你莫不是在耍本王?沈澈將他娘的遺物贈予了你,定是真心!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就要棄他而去?」
「沈鎮!!」
陸雲卿冷聲輕喝,面上柔和的線條倏然凌厲起來,話聲淡漠間蒙上絲絲譏諷,「你能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正是因為你是沈澈的長輩,而不是沈家的家主,大夏的鎮王,明白嗎?」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