羸煙聽到姥姥的問話,心裡的一根線頓時繃緊,表面卻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姥姥這話可是問錯人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您老在京城呆了這麼多年,那沈澈是什麼性情您還不清楚嗎?我雖然混進了王府,可沈澈冷漠得很,可不會好心好意地主動透露消息。」
老婦人一聽也點了點頭,倒也覺得有理,沈澈年紀不大,可那性子裡的絕情狠辣是出了名的,指望他掉進溫柔鄉,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靠譜。
如此說來,沈澈此番娶親,極有可能與夏時清,或是陳宮之間達成了某個約定?
念及此,老婦人笑了笑,眯眼問道:「老奴還記得,少宮主離開蠻國的時候,分明是跟著夢真樓一起走的,怎麼回來的時候,反倒混到沈澈身邊去了?難不成……」
「難不成,姥姥是覺得夢真樓和沈澈有關係?」
羸煙搶過話頭,面露嘲弄,「姥姥活這麼大年紀,怎麼還如此天真?若京城的局勢真這般簡單了,母親又何必蟄伏多年?」
老婦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喜,便見羸煙繼續說道:「那夢真樓主的確厲害,我施展惑神術失敗,便混進後勤隊伍里跟上去,誰知還是被他們發覺,只能倉惶逃離。若非中途遇到沈澈的隊伍,我怕是現在還在蠻國舉步維艱呢,可沒那麼容易回來。」
「原來如此。」
老婦人聞言微微頷首,繼而眯眼問道:「這麼說來,沈澈還是您的救命恩人?」
「恩人?」
羸煙杏眸微微睜大,繼而捂嘴笑道:「算是吧,只是姥姥……煙兒更喜歡『玩具』這個稱呼,姥姥不覺得,鎮王府這位小王爺,很好玩嗎?」
老婦人明顯被這番話說得愣了一下。
雖此前與羸煙接觸的時間不多,可老婦人也知道這丫頭性子惡劣,喜好玩弄人心,在未曾得到宮主幫忙之前,她也在惑神術下吃了不少苦頭,此刻聽到羸煙對沈澈起了興趣,也不甚在意。
任何被羸煙看上的人,最後的下場都好不到哪兒去,即便羸煙今天說的話都是假的,也沒關係,總有宮主出來收拾首尾的。
宮主性子深沉,她隨侍多年也看不清其內心真正想法,只是在對羸煙態度這件事上,對比起以前宮主的行事風格,她還是能看出有幾分縱容的。
否則,也不會放任羸煙在京城晃蕩,早就召進宮中去了。
只是,若真要說起有多愛護,有多縱容,老婦人又不覺得,不然也不會設計給少宮主餵下毒藥。
少宮主對宮主的恨意,更是根本不曾掩飾過。
宮主將這丫頭召進京城來究竟要做什麼?
她揣度不清,因而除了宮主吩咐的事,她也不敢對羸煙太過放肆,只能笑道:「少宮主,玩得開心就好。只是這次老奴過來,也帶了宮主的口諭過來,少宮主玩得差不多,也該忙正事了。此番少宮主歪打正著,恰在鎮王府,那便勞煩您查清鎮王府與閒王府聯姻背後的隱秘。」
說到這裡,老婦人頓了一下,語氣隱隱帶上一絲誘惑,「說不定少宮主這次事情辦妥了,宮主一高興,就給您解藥了呢。」
「姥姥這話,還是說給別人聽吧。」
羸煙面露譏諷,「她要我幫她查鎮王府,可以!不過鎮王府戒備森林,即便是我去查,也需要時間滲透。」
話到此處,羸煙柳眉一揚,「七日後的子時,我會到這裡來找你,過時不候。」
「七日?」
老婦人皺起眉頭,「以少宮主的本事,何須七日時間?」
「既然姥姥嫌時間太長,那就另請高明吧。」
羸煙低頭剔了剔指甲,一臉無所謂地笑道:「這次,我可沒有違背她的命令,姥姥該不會想動私刑吧?」
老婦人眉頭緊緊皺起,看了羸煙片刻,眉間忽然舒展開來,笑眯眯點頭道:「七天就七天,若是七天後,少宮主拿不出一個說法……」
羸煙沒等老婦人說完,便冷哼一聲,道:「既然時間充裕,探查隱秘這種事,我羸煙還沒怕過誰!」
言罷,羸煙也不管老婦人反應如何,轉身就走。
門兩邊的黑衣人本想攔下,卻被老婦人制止。
「姥姥,少宮主性子頑劣,若是她故意給我們假消息,到那時我們怕也無法分辨,若宮主怪罪下來……」
聽得黑衣人顧慮,老婦人笑了笑,緩緩低聲道:「無妨,連老宮主都關注的事情,宮主又豈會只讓少宮主一人去辦。」
黑衣人聞言領會過意思,頓時不說話了。
老婦人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當先踏出房門,方才問話的黑衣人眼底閃過一道幽光,正欲跟上去,驀地聽到身後一陣細微的破空聲。
不好!
黑衣人瞳孔劇縮,閃避不及,被一劍捅了個透心涼,張口就噴出一大口鮮血,氣息萎靡下去。
「究…竟……是……」
他瞪大雙眼,斷斷續續的只說了三個字,就砰地一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老婦人轉身蹲下,一把扯下黑衣人臉上的薄絲面具。
「你是想問什麼時候暴露的?」
她自言自語地笑,「跟在老身身邊的可都是啞奴,你何時見過你同伴說話了?老身不過是昨天故意賣了一個破綻,你就上當了,可真是年輕啊。」
檢查了一遍黑衣人的隨身物品,老婦人找到一枚令牌,上面刻著「文安」二字。
「文安候府的令牌?」
老婦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甚至有一絲惱意在內,「又是這種戲法。」
根本不用去查了,此人身上帶著文安侯府的令牌,若尋根究底,她就會發現……此人真是文安侯府的人。
在此之前,同樣的戲法,夢真樓使了不下百遍!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棋子沒暴露。
作為宮主面前的紅人,她身邊的啞奴地位可不低,本以為能混到她身邊的棋子,怎麼也會地位高一些,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
「僅僅一個夢真樓就夠煩的了,近些年又冒出一個止雲閣來……」
老婦人揮了揮手,命人過來收拾屍體,心中卻有些煩躁。
多年前因為太子之事牽扯,為了消除影響,宮主不動夢園便也罷了,此刻止雲閣也擺在明面上,派去的探子更是死了個乾淨,要真說起來,止雲閣比夢園要更囂張!
如此挑釁,宮主為何一直隱忍不發?僅僅是派人探尋無果後,就沒有下一步動作?
她這些年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忙些什麼?
搖了搖頭,老婦人輕嘆一聲,帶人回宮,沒多久她就接到太后的召見。
鎮王府與閒王府雖都已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太后異常關心其中緣由,召見老婦人後就將事情來回問了個遍。
「小煙兒說要七天時間?」
太后渾濁的老眼閃過一道微光,臉上泛出慈祥的微笑,「這點小聰明,總歸不是宮裡長大的孩子,難得單純。」
「太后娘娘說的極是。」
老婦人聞言連連點頭,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可要老奴再出宮去,提點少宮主一番?」
「不用。」
太后笑容未減,「小孩子玩性大,你就聽菱兒的,隨她去吧。」
老婦人低頭恭聲應是。
太后眯眼略微打量一遍下方的老婦人,摸了摸手裡的護指套,輕聲問道:「最近菱兒那丫頭,都在忙些什麼?」
老婦人面色一緊,連忙出聲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宮主她醉心毒術,近日裡更有痴迷的勢頭,冥府的大小事務都不太管了,也就偶爾關心一下少宮主的動向。」
太后聞言微微嘆息,「這孩子什麼都好,也聰明,可就是太聰明了,總是跟毒術一道過不去。這人從世間走一趟,若只見過一面風景,未免太可惜了。」
老婦人瑟縮著不敢說話,只在殿下候著。
「罷了,本宮跟你們說這些作甚?」
太后面露無奈,擺了擺手:「下去吧,下回本宮再問起,你最好說得詳細些。這墨宮大主奴的位置,你坐了十幾年,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老婦人聞言頓時冷汗狂冒,連連點頭:「多謝太后娘娘開恩,老奴謹記!」
言罷,老婦人抖著退退到門口,這才轉過身,略顯慌亂地離開了。
太后面容平淡地收回視線,低頭隨意地擺弄桌旁的薰香爐,眼裡卻閃過一絲疑竇與……冷意。
但僅僅是瞬間,這點情緒波動便被掩蓋,再也看不出分毫。
而與此同時,老婦人戰戰兢兢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在門口等了片刻,發現並無太監過來傳話,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而後她才發覺,自己背後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經濕透。
命人打水來沐浴一番後,老婦人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才輕鬆下來,去往墨宮主殿求見宮主。
不多時,就就被召進了主殿中。
這一幕,落在守在冷宮外門前的太監眼中,他不著痕跡地拿起牆邊的掃帚,匆匆往仁壽宮趕去。
仁壽宮中,太后聽到太監回報,臉上卻無意外之色。
李秋來卻是憤然不已,「娘娘,青嬤嬤到底是何時叛變的? 難道這些年來我們從她那邊收到的,都是假消息?!」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