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Google搜索
阿一在門前來回張望,門前路上車水馬龍,可卻沒有一個是「雲氏」的馬車。
怎麼會沒來?
阿一面露古怪之色,陸姑娘每次赴約與公子見面,可都是早早來的,從沒誤過時辰。
怎麼這次公子回來,沒去迎接也就算了,連公子邀約也不來了?
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可夏元琛分明說一切都好啊。
阿一丈二摸不著頭腦,命兩個心腹看著門口,自己則上樓來到沈澈身邊,低聲問道:「公子,屬下要不要再去雲氏商會催催?」
沈澈眉頭蹙起,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街道,沉默片刻,終究點頭道:「快去快回!」
「是!」
阿一匆忙出了雲雀樓,不過盞茶時間就來到雲氏商會,卻沒找到王緯的蹤影。
略一詢問下,才知道雲氏商會某樁生意出了點問題,王緯親自去談了。
「偏偏在這時候,王緯出了遠門?難道是他忘了與陸姑娘說了?」
阿一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細想之下卻一無所獲,只能掉頭回雲雀樓,回稟沈澈。
「原來是下人辦事不利?」
沈澈冷凝的神色頓時緩和不少,接著說道:「那就再去找!去太學院,去閒王府,除了這兩個地方,她還能去哪?」
阿一不敢回答這個問題,轉身下樓離開。
雅間重歸寂靜,沈澈緩緩捏動手中酒杯,臉上緩和不再,只余眼底充斥著一片苦澀與不解。
她,這是在躲著他?
阿一先是去了太學院,陸雲卿早就退學,閣樓里自然是空空如也,他又轉道去了閒王府,夏時清還未睡下,見阿一尋來,便親自見了他。
「小王爺宴請雲卿?」
夏時清聽得目光一亮,笑道:「難得三年過去,你家小王爺還惦記著雲卿,可雲卿今日並未回府,不出意外,應該在商會住著呢,你再去那邊尋一尋吧。」
阿一心中發苦,只是卻不好明說自己找不到陸雲卿,只能抱拳道:「多謝郡主指點。」
夏時清並未發覺異常,只是欣慰地看著阿一的背影。
一回來就急著要見雲卿,這丫頭,上天總歸沒在姻緣上虧待了她。
「公子,屬下去太學院和閒王府問過了,沒有陸姑娘的蹤影。」
阿一回到雅間,低聲回道。
話音剛落,他便覺周身一寒,仿佛整個屋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壓抑得嚇人。
沈澈盯著滿桌涼去的酒菜,沉默良久,才嘶啞出聲:「知道了,下去吧。」
阿一心疼地看著自家公子,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暗嘆一聲,轉身離開。
亥時,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變得清冷許多。
沈澈如同木偶一般坐在桌前,兩眼木訥地盯著虛無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子時,街道上燈都熄了,各家店鋪都接連打烊。
雲雀樓也要打烊了,可天字號雅間這位他們得罪不起,只能任由沈澈呆著,不敢過來打擾。
暗地裡的討論卻是漸漸傳開了。
「沈家小王爺這是看上了哪家千金,被拒了?」
「我看多半是!」
「嘖嘖,難得沈澈這般淡漠性子的人居然會動情,也不知是哪家千金有如此福分?」
「定是皇親貴胄,一般人家女兒哪能入小王爺法眼?」
「若真是皇親貴胄,看不上小王爺也屬正常,鎮王府如今這幅德行,雖說小王爺潛力不錯,但比起其他幾位背景深厚的王侯后代,還是差了些。」
「此言有理,像是一直守在南疆的武王、西南朱王等後代,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只是不在京城發展,名聲不顯罷了。」
「……」
夜空月明星稀,朱雀大街的聲音也小了,漸漸再無聲音傳出,一片靜謐。
時間緩緩流逝,天空中的月亮也漸漸淡了,天邊泛出一絲魚肚白。
天亮了。
吱呀——
緊閉的雅間房門終於打開,沈澈一臉平靜地從裡面走出來,臉色如常,不見蒼白。
「公子!」
守在門口的阿一看到沈澈這般模樣,心裡卻越發擔憂。
「我沒事。」
沈澈緩緩出聲,「她躲得了一天,卻躲不了一世。找到她,至少……我要知道原因。」
「公子說的極是!」
阿一聞言頓時大為振奮,「公子,也有可能是陸姑娘正巧外出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我這就派人去搜尋消息,以夢真樓的消息,不需要幾天就能找到陸姑娘的。」
沈澈輕輕頷首,阿一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絲可能……極小。
若真是出遠門了,王緯能不知道?
「直接去夢園。」
「是,公子。」
……
忘塵站在鎮王府東院的房頂上,看著東方徐徐升起的朝陽,眼中寒氣愈發地重了。
一夜都沒回來,這沈澈……能去哪裡?
金屋藏驕?
忘塵眼裡閃過一絲擔憂,終究沒有再繼續等下去,閃身離去。
片刻之後,止雲菸酒樓頂層。
忘塵輕輕推開房門,守著陸雲卿的環兒和定春頓時驚醒,連忙起身行禮。
忘塵微微點頭,來到床前,看到蜷縮睡在床上雙目緊閉的陸雲卿,輕嘆一聲:「這沈澈根本就不值得你那麼待他。」
陸雲卿身子微顫,卻未睜開眼。
「他沒有回夢園,我在閒王府等了一夜,沒見到他,你執念頗深,我也不會勸你太多,自己好好想想吧。」
忘塵說完,起身離開。
陸雲卿緊緊抱著自己,睫毛間微微濕潤。
睡著了,就可以什麼都不想了。
三年前的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她分明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以忘記的。
「小姐。」
便在這時,林鶴一臉歡喜地拿著一張紙條送來,「小姐,小王爺送信來了!」
陸雲卿眼眸驀然睜開,起身看著林鶴。
忘塵也緊跟著進來,一臉莫名地看著林鶴手中的紙條。
陸雲卿迅速接過林鶴手裡的紙條,一眼就認出的確是沈澈的字跡,約她在城外銀月湖見面。
她立刻起身翻開被子,啞聲道:「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我這就去!」林鶴快步跑開。
「環兒,拿一身新衣過來,我要沐浴更衣。」
陸雲卿接著吩咐,忘塵皺眉在旁看著,終於忍不住說道:「若他與你所言,並非好事,你當如何?」
陸雲卿怔了怔,憔悴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自然是,成全他。」
重生以來走到這一步,說起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是她前世的執念。
她從未強求沈澈要回報什麼,甚至不敢要求他的回報,他越是回報,她便越是惶恐。
她對他的愛,始終都是卑微的。
她自知這點認知極其不好,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改,又是另一回事。
忘塵沒想到陸雲卿會這麼回答他,愣了半晌,才搖頭離開。
真是個傻丫頭。
你分明比任何人都優秀啊,怎麼到了沈澈這裡,就這般……
片刻之後,換好一身淡紅色紗裙的陸雲卿從屋中走出,面上略施粉黛,完美掩飾了憔悴之色。
「舅舅,這次你就不要去了,我一個人去見她。」
陸雲卿抿唇說了一句,不等忘塵回答,便轉身下樓。
忘塵眯了眯眼,停在原地,並未追上去。
陸雲卿沒什麼胃口,便直接乘上馬車向城門外駛去,半個時辰後,在城外銀月湖便停下。
「小姐,到了。」
林鶴掀起車簾,臉色卻有幾分難看。
陸雲卿見他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麼,彎腰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到站在湖邊等待的一抹倩影,心口瞬間收緊。
她略微平復一下心神,說道:「林伯,你留在這裡,我自己去。」
林鶴一臉擔憂地開口:「好,小姐小心。」
羸煙聽到背後的腳步聲,轉過身來,望見陸雲卿那張比她更甚一籌的絕美容顏,眼底閃過一絲妒意,表面卻是展顏一笑:「你就是阿澈說的雲卿?果然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難怪能讓阿澈念念不忘。」
陸雲卿平靜地看著羸煙,沒有說話。
羸煙沒想到陸雲卿的反應如此平淡,與她所想的「肝腸寸斷」完全不一樣,心中略微不爽,表面卻依舊笑意嫣然。
「是阿澈讓我來的,我想你看到阿澈回來一整天,都沒找過你,就應該清楚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為了怕你繼續糾纏,他還是讓我來跟你說一聲,做個了斷。早年,她雖然對你動過心,可那時畢竟太年輕了,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陸雲卿聽到這句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淡聲問道:「那你知道?」
「自然,你想知道?」
羸煙笑了一下,「可我不想告訴你呢。」
「羸煙,我知道你。」
陸雲卿一口道破姓名,羸煙頓時面色一變,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陸雲卿眼神倏然一寒,「我可以失去沈澈,若是你想害她,我不會放過你。」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傷害阿澈?」
羸煙心頭狂跳,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居然猜到自己的計劃?
不可能,她根本沒有對任何一人說過自己的計劃。
「哼,還真是痴情。」
羸煙冷哼一聲,故作淡定道:「用不了多久,阿澈就會娶我,我看你還能痴情多久?」
言罷,羸煙匆匆轉身離去,看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可惜,心事重重的陸雲卿並未看到這個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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