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悔身死當夜,一隻黑玉鳥展翅高飛,兩個時辰後落在「止雲煙」酒樓頂層窗欞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陸雲卿早上起來後,才發現這隻黑玉鳥的到來。
又是「於」字。
陸雲卿神色微凝,迅速拆開信筒,看到信紙上的潦草字跡,眉間立刻擰起。
僅僅時隔一個月,夏無悔就死了。還是在自己軍營中,被連王暗殺,定北侯難辭其咎。
如此急不可耐,他是真不準備回京城了?
那奶奶那邊,又要如何是好?
想了想,陸雲卿坐到書桌前左手提筆書信一封,塞進刻有「雲」字的信筒中,綁在鳥籠中體型比尋常黑玉鳥略微嬌小的黑玉鳥腿上,推窗放飛。
這種改進後的黑玉鳥,體型更小,速度更是要快上許多,但相對的壽命也縮短了不少,從喚醒後到死亡,最多只能存活一個月,殺傷力也弱。
不過用來傳遞緊急消息,倒是相當不錯。
僅在一個時辰後,沈澈軍上空便出現一隻黑玉鳥,在低空盤旋片刻,落在沈澈肩頭,歪頭看著沈澈。
「黑玉鳥?」
阿一吃驚地看著自家公子肩頭,自從公子打下樑王城後,止雲閣那邊送信的頻率便急劇下降,這個月來更是一封都沒看見。
當然,止雲閣沒送信來,往往意味著前路無危險,阿一樂得如此。
可這個時候黑玉鳥突然飛來,難不成陰王城要他們動手?
阿一的心緩緩提起。
沈澈面不改色地伸手將肩膀的黑玉鳥捉下來,行速放緩,直接拆下信筒,跟隨他行進的這支隊伍都是夢真樓真正的嫡系私軍,倒不用擔心泄密。
這數年來的征戰,有止雲閣提前發現埋伏,及時提供情報,夢真樓無往不利,即便曾有鏖戰,也是勝率頗高的鏖戰,掌握主動權的一直都是他。
因此,即便黑玉鳥飛來,沈澈也不會有太大反應。
不過,在他看到信筒可的不是任何一個數字,而是一個「雲」字後,眸光頓時一凝。
止雲閣主親筆信?
除了一開始接觸黑玉鳥,上次見到這種形制的信筒,還是他攻打梁都城周遭第一座小城時。
那一戰,也是他打得最艱難的一戰。
小城軍備力量本就不強,全靠躲在高牆內防守,拿下本是輕而易舉,可那次他剛進攻不久,便又受到另一夥來歷神秘的隊伍襲擊。
這夥人數量不多,卻武功奇高,面對普通軍事根本就是一場屠殺。
陡然腹背受敵,即便是沈澈也難以顧全大局,若非關鍵時刻於海率眾多手下來援,擋住那伙兒神秘人的攻勢,也就沒有現在的夢真城了。
於海現身後,當即點明自身身份,順便將刻有「雲」字的信筒轉交給沈澈,便如曇花一現,重新隱入暗中。
沈澈這才知道止雲閣早就發現了這伙兒人的蹤跡,止雲閣主更是親筆書信一封,提供出新的合擊戰陣,足以令那伙神秘人無功而返。
可黑玉鳥在傳信過程中出了些意外,耽誤了時間。
不過從那一次,沈澈也能看出,止雲閣主一般不會用「雲」字信筒,除非是他即將遭遇極大危險,抑或是蠻國戰場出現大的變動。
念頭一閃而過,沈澈收斂思緒,展開信紙,剛看到第一行字,便令他心頭微震。
「三皇子昨夜已死於蠻國連王暗殺,定北侯有通敵之嫌,樓主若要暗中接近,務必提高警惕。」
夏無悔,死了?!
和他鬥了這麼多年的夏無悔,就這麼死了?
沈澈恍惚了一瞬,轉眼便清醒過來,眸底有暢快,更多的卻是落寞之意。
夏無悔死了又如何?
母親,終究是回不來了。
阿一駕馬跟隨在沈澈身邊,將自己公子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心中又是驚異又是好奇。
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麼,這些年來除了陸雲卿之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別的東西能讓公子產生如此大情緒波動。
正想著,阿一便見沈澈將信紙塞了過來,他連忙接過細看後,立刻面露喜色:「太好了!公子我們……」
阿一話到一半,看到沈澈恢復淡漠的面孔,頓時息聲,心裡漸漸領會過來。
是了,除了陸姑娘,公子心裡的女人,就只有夫人了。
「給溫唐他們傳信,命所有人在陰王城外三十里處紮營。」
沈澈忽然出聲下達命令。
他有止雲閣黑玉鳥此等奇物相助,提前知曉情報,可皇宮沒有。
消息傳回京城起碼還得再有一兩日,在朝中命令未下達之前,與定北侯見面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他也需要給陰王城足夠壓力,否則那「天精石乳」可沒那麼容易得手。
阿一依言傳訊下去,溫唐和閆輝等人雖然覺得命令奇怪,卻沒人站出來反駁,而是一絲不苟地執行。
他們曾經忠於沈澈,是因為其父是鎮王,而非沈澈自己的本事。在他們這群見慣了打打殺殺的戰場將領們而言,朝堂上爾虞我詐,未免兒戲了一些,即便沈澈做得還算不錯,也無法入他們法眼。
可經過這兩年的不斷征戰,溫唐等人早就從一開始的愛護、懷疑,到現在打心底里承認了沈澈統帥的地位,其欽佩程度猶在鎮王之上!
用兵如神!
戰場上的沈澈當真如神一般,洞悉戰局的能力比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年來他們大小征戰不斷,竟無一敗!
雖然他們也知道止雲閣的存在,可情報送來,也要看放在什麼人手裡用,像他們拿到情報最多只能做到規避風險,沈澈卻屢屢將計就計,劍走偏鋒,打得敵人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又是一道看不明白的命令,這就是我們和統帥之間的差距啊。」
溫唐接過斥候送來的秘密傳令,輕嘆一聲,旋即轉過臉看著駕馬隨在身側的兒子,「你要是能有統帥一半的本事,我也就知足了。」
「統帥,定北侯?」
兒子一臉茫然,溫唐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
兩日後,仁壽宮。
「什麼?!」
太后雙目圓瞪,一臉驚怒地站起來,「三皇子,也死了?!」
李秋來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來,雙手呈上密報:「這是今晨送來的,請娘娘過目。」
太后怒色未退,一把抓過密報展開,滿是皺紋的臉上不復往日慈祥,吐著胭脂粉的溝壑折起來,頓時讓這幅和善的面孔,變得有幾分猙獰。
「這定北侯,好大的膽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太后怒極而笑,將密報狠狠砸在李秋來身邊,道:「哀家倒是沒想到,夏寂身邊還有如此一位忠僕,就因主子一句話,連我皇族子嗣都敢殺!」
李秋來被太后這一席話說得有些發懵,撿起密報來看過後,連聲道:「太后娘娘,這上面不是說三皇子被蠻國連王所殺嗎?怎麼會……」
「哼!他定北侯年少時常年鎮守北部邊疆,豈會出現如此紕漏,這分明是任由連王潛入軍營暗殺三皇子!」
太后說著,老眼眯起,「這欲蓋彌彰的把戲,玩得倒是不賴。」
此事真相如何,已經無人知曉,定北侯不可能自己站出來指認自己,蠻國連王更不會。
若是只按照表面上的結果判罪,定北侯最多落得一個「護主不力」的罪名,叛得再重也罪不至死。
再聯想起夏寂當初變得異常強硬的態度,事情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夏寂與定北侯,當真好膽!
「雖說,無悔與無棠,本就不是哀家心中最佳人選。」
太后平復怒火,重新坐下,緩緩說道:「可那人也該是由哀家來選,而不是他夏寂擅自做主……殺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倒是捨得!」
李秋來跪在地上默不作聲,權當做沒聽到剛才那番話。
他服侍在太后身邊多年,自有一套生存法則,想剛才太后說的,他不僅不能說,還要全力忘記。
只有忘了,他才能活得更加長久。
而與此同時,東宮中卻傳出一陣暢快之極的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痛快!」
夏寂拎著酒壺,兩眼迷離地靠在「夏無涯」的祭桌旁,低聲道:「無涯,父皇送兩個兄弟去陪你了,你放心……你想殺的,父皇,一個都不會放過。」
三皇子死在蠻國的消息,很快通過夢真樓的渠道放出來,眼下大皇子身死的風頭還沒過去,又死了一個皇子,頓時嫌棄軒然大波。
「大皇子和三皇子盡皆身死?!」
「這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此兩位殿下本是太子的有力競爭人選,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令人唏噓。」
「是啊。」
同一時間,五皇子和九皇子也從夢真樓得到了更為詳細的情報。
夢園內,夏無宇戴著面具坐在一人前,看著手裡的情報,眉頭都擰成一股,「定北侯與兩位皇子無冤無仇,何必要這麼做?」
坐於對面的蕭寒頓時微微一笑,「關於這方面的情報,夢真樓自然也有,就看五殿下出不出得起價了。」
夏無宇一臉無奈地放下卷宗,這夢真樓什麼都好,就是規矩太死了,他可沒有等價的情報與之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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