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
沈澈在幼稚的舉動外,裹上了一層冰,初聽著強勢又霸道,蠻不講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只是這層冰實在太薄,陸雲卿一眼就能看穿,於是沈澈此時的舉動,在她眼中,冷厲盡去,還有一分獨屬於少年的可愛。
陸雲卿眸間蕩漾。
是了,現在的他才十五歲,並非前世那個歷經苦難的他,這中間隔著七年蛻變,二者截然不同。
而她所見的他,也不過是從那個身處絕望的他自己口中說出的,是個冷漠無情、喜怒無常、剛愎自用,無能斷送整個鎮王府的反賊。
別人如何看他,他自己又怎麼知道?
記憶的青苔,仿佛一下子被清水洗得乾乾淨淨。
陸雲卿深吸一口氣,抬眸,眸光如天空般純淨澄澈,帶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不想再被前世的記憶捆縛,她要親自用這雙眼睛,看看……沈澈是什麼樣的人。
只是……看看。
……
沈澈在陸雲卿面前坐下來,手肘撐在圓桌上,掌間抵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離自己不過一尺遠的陸雲卿,連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他以為小姑娘被嚇到了,遲遲不說話,可坐近了看,卻發現並非如此。
又在發呆。
她到底有多喜歡發呆?
嘩——
床簾陡然被吹開一瞬,明亮的光灑進來,掃過陸雲卿的側臉。
那一瞬間,半面妝容泛出白玉般的光澤,若人間絕色。
沈澈本能地離陸雲卿更近了些。
倏然,一縷少女的香氣散發,悠悠飄入鼻間,沉澱如香醇美酒,又如百花香,令沈澈不自禁喉嚨滾動,眸色加深。
什麼味道?
他腦海里跳出一個詞,驚得立刻站起來,凳子隨之「砰」地一聲傾倒。
響聲驚回了陸雲卿的思緒,她抬頭看到臉色明顯泛紅的沈澈,心中一陣莫名。
他這是怎麼了?
陸雲卿沒有多問,起身福了一禮,說道:「祖父該尋我了,小女告辭。」
說完,陸雲卿不等沈澈有所反應,直接快步離開。
「等等!」
沈澈出聲阻止,陸雲卿腳步卻未停,眨眼消失在樓梯一角。
沈澈看著她身影消失,低頭從懷中掏出一支翠色步搖,眉間閃過一絲失落。
自始至終,她連面紗都未摘去。
她對他,究竟是什麼想法?
……
陸雲卿下樓來到前廳,正坐著等待的雲固安見到,面上笑容微深,起身對坐在主位的總管拱手:「總管的提議,本侯會好好考慮,這就告辭了,不必遠送。」
總管目光掃過一眼陸雲卿,起身拱手笑道:「侯爺慢走!」
雲固安點點頭,帶著陸雲卿轉身離開。
一直看到二人上馬車,總管這才要去尋沈澈,轉身卻見沈澈面無表情地走出來。
總管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酷吏面孔,這張面孔只要出現在犯人面前,便能將犯人半條命嚇了去。
雲固安做夢也想不到,夢真樓總管,赫然是之前赴歸家宴的蕭寒!
此刻,蕭寒臉上的淡漠表情,多出一分調笑,像是發現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
「失敗了?」
沈澈抬眸瞥見蕭寒一臉惡趣味,冷笑:「你很希望我失敗?」
「樓主說的哪裡話?」
蕭寒抬手,止住笑意,一臉冤枉,「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
「我這樣的人?」
沈澈長眉挑起,猶如利劍:「我又不是出家之人,怎麼就不能有情愛?」
蕭寒無言。
沈澈作為實力首腦,往常行事作風向來成熟周全,狠絕果斷,有時候他這個從兵部長大的人看了都覺得心驚肉跳,令人下意識就忽略了他的年齡。
今天見到如此不一樣的沈澈,讓蕭寒頭一次想起,眼前這個被他們奉為領袖之人,小他十歲。
從小在腥風血雨中長大、淡漠絕情的人,居然喜歡上一個小丫頭。
那雲卿出身低下、才情全無、也沒主見,甚至就是雲固安手中的一個傀儡,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怎麼沈澈就看對眼了?
蕭寒百思不得其解,搖頭笑道:「當然可以有,只是今天你也看到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不。」
沈澈定定地看著蕭寒,語氣充滿自信,「我敢肯定,她心悅於我。」
「好,就算她喜歡你。」
蕭寒突然有種面對自家毛頭小子的感覺,頭疼地說道:「可誰知道她的喜歡是否別有目的?
雲卿剛剛攀附上侯府高枝,定北侯高調承認她的身份,京城有大把的侯府王府人家可選作夫家!
她為何要喜歡終日帶著面具的副樓主,而且這個副樓主還是個活不過二十歲病秧子,你想想,這正常嗎?」
沈澈聞言絲毫不惱,反倒是露出笑容:「我剛才帶她去了頂層,面具也摘了。」
蕭寒臉上的表情瞬間破裂,「你瘋了?!」
沈澈搖搖頭,坐下來,神色輕鬆,「難得見你發火,真是稀奇。」
「我在跟你說正事!」
蕭寒狠狠一拍桌子,聲音發寒:「如此感情用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關係到多少人的性命?!要是雲卿將消息散布出去……」
「她不會。」
沈澈勾唇,望著眼前怒火中燒的青年,「蕭寒,我知道你的想法,別把她想得那麼簡單,定北侯府於她,不過是玩具,雲固安不見得能玩過她。」
蕭寒怒火瞬間一滯,旋即怒容消解,蹙眉道:「你早就認識她,不……她就知道你的身份!」
蕭寒話中沒有疑問,而是帶著肯定。
「你故意隱瞞不說。」
蕭寒氣笑了,氣得臉色發黑。
很好!
他不過調侃兩句,這小子立馬就報復回來,不愧是一點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夢真樓主。
「禮尚往來,蕭大人別客氣。」
蕭寒聞言,只覺得氣血上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扳回場子。
忽然,他瞥見沈澈胸前露出一小半的翠色步搖,臉色立刻由陰轉晴,輕笑道:「算了,本官不跟小王爺一般計較,連東西都沒送出去,還說什麼心悅……」
沈澈動作一僵,低頭看到暴露出來的步搖,臉色立刻變得比鍋底還黑。
蕭寒這才覺得揚眉吐氣。
氣人,誰不會?
誰也別想好過!
……
陸雲卿上了馬車還沒坐穩,便看到雲固安掀開車簾,也跟著坐了進來。
她眯了眯眼,沒出聲。
雲固安見狀也不在意,直接問道:「少樓主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陸雲卿搖頭,「少樓主問了孩兒出身,孩兒沒能答得上來,便告訴他實情。隨後少樓主又與孩兒聊了些京城趣事,孩兒怕您等得急了,就出來了。」
雲固安聽得微微擰眉,雲卿年紀與心思不符,此番話九成是假,他分明知道自己肯定能辨別得出,為何要說謊話?
不願意告訴他實情,那少樓主跟她說了什麼?
雲固安心思轉動,卻未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提醒道:「夢真樓發展時間雖短,僅有七年,遠不如冥府,可這七年來夢真樓發展迅猛,在京城內的勢力逐漸有趕超冥府的趨勢,你若能與少樓主搞好關係,對侯府百利而無一害。」
「孩兒知道了。」
陸雲卿順從地點了點頭,旋即語氣頓了一下,問道:「冥府,是什麼勢力?」
前世沈澈所言中,並未提及「冥府」,難道是早早就被他滅了?還是另有稱呼?
雲固安見她連冥府都不知道,目光透出一分驚異。
不應該,她若是其他勢力安排來的探子,至少應該對隱藏在暗中的勢力有所了解才是,現在居然連冥府大名都未聽說過。
她不曾接觸過暗中層面?
還是裝的?
雲固安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猜想,表面卻不露聲色,解釋道:「冥府是暗殺組織,來歷不明,在大夏活動數十年,行蹤飄忽無定,在大夏犯下極多滅門慘案,卻無人能抓住其尾巴。」
雲固安說到這裡,又補充一句:「是連大夏朝廷都極為忌憚的組織!」
冥府……
陸雲卿心中泛起一絲波動,反問道:「那夢真樓不過是做生意的,如何能趕超冥府?」
「夢真樓的確是做生意,卻不是商會。」
雲固安聲線微沉,「他們什麼生意都做,當然也包括暗殺,若論業務囊括範圍,夢真樓還在冥府之上。」
似乎是打定主意給陸雲卿普及勢力層面,雲固安沒有保留,接著說道:「若論整個大夏,夢真樓當然不是冥府的對手,可這裡是京城,容不得江湖勢力放肆!」
陸雲卿立刻明白了雲固安的意思。
冥府強在不知底細,才令大夏忌憚,否則一個國家,如何會懼怕一方江湖勢力?京城是大夏的大本營,冥府來此當然要有所收斂,也給了夢真樓發展的機會。
朝廷也樂於見到有勢力制衡冥府,暗中給予夢真樓方便,也是有可能的。
這一瞬間,陸雲卿想通前後,表面卻裝出一副不懂的樣子。
她不能表現得太聰明,否則會令雲固安產生無法掌控之感,那不符合她的目的。
雲固安也沒指望陸雲卿立刻就懂,畢竟年齡擺在這,他心中對陸雲卿的猜測,更多的還是背後有人,只是不知是誰,是敵是友。
目前來看,暫無敵意。
「爺爺,陸鈞城的背後站著誰?」
陸雲卿突然出聲詢問,今天的雲固安,似乎比較好說話。
雲固安聞言眯了眯眼,說道:「不確定,只有懷疑,說不定是對方的障眼法,你聽了說不定會影響判斷,確定要聽?」
陸雲卿果斷點頭。
「也好。」
雲固安笑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三、皇、子。」
陸雲卿回想起前世沈澈所言,瞳孔微縮。
奪嫡之爭,原來從七年前就開始了?
雲固安看到陸雲卿的反應,越發確定她身後有人,不禁輕笑:「皇室紛爭,向來是禍端,我不願趟渾水,有些人就覺得,說不定能找一個人,替我做決定。京城的皇子就那麼幾個,你背後站著誰,就排除誰,然後再猜,是不是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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