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地界碑前,一列列從吳州調來的駐軍正往陸州城迅速開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駐軍隊伍當首,一匹渾身漆黑的馬匹正邁著穩健的步伐,帶領隊伍向前。
馬匹上,身著勁裝的少年面如冠玉,長眉入鬢,岑薄的唇透著鋒利,漆黑的星眸滿是淡漠與冷意。
在其身邊的棕色馬匹上,阿一同樣盯著一副冷麵跟著前行,他瞥見公子腰間那枚特殊的「玉佩」,眸底閃過一絲擔憂。
李昭慶死後,陸州城大亂,根本無人將消息通報朝廷,直到事情鬧大,聖上在早朝上大為震怒,命人立刻前往陸州平定瘟疫。
瘟疫屬天災,特事特辦,不屬的六部管轄。此事辦好了龍顏大悅,賞賜肯定不少,可若辦不好,說不定就要掉腦袋。
這個燙手山芋,誰也不願接,一臉數日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聖上自然更加震怒,直言養了一群廢物。
阿一想到這裡,內心暗嘆。
這等惡劣情況下,在第二日,朝堂上有兩人站了出來。
一人是洛家的小侯爺,洛庭深。另一個,就是他的公子,沈澈。
「公子,您好不容易擺脫了中毒之身,何必冒險?那瘟疫可不認人,即便您最近實力大進……」
阿一話到一半,就被面色冷峻的沈澈冷聲打斷。
「無妨,王府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這是一個機會,若能成功,可保我沈家五年內無憂。」
五年之後,萬邦來朝,誰也說不清會發生什麼。
真的只是因為這個理由嗎?
阿一心中泛出疑問,目光再次落在公子腰間的玉佩上,旋即嘆道:「再怎麼樣,您出來也應該告訴一聲大小姐的,這次回去,您就等著挨罵吧。」
此話一出,沈澈的冷麵終於有了一絲破裂,眼中閃過無奈之色。
「船到橋頭自然直。」
「您每次都這麼說,每次都被小姐罰……」
「阿一!」
阿一立刻閉嘴,整個駐軍隊裡只剩下風聲在呼嘯。
……
數日後,軍隊到達陸州城。
看著如同死城一般的破落城門,沈澈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低沉又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吩咐下去,帶來的吳州軍隊分成兩列,一列以十夫長帶人搜尋逃跑的帶病之人,全部抓回來隔離!另一列負責陸州城,查明情況回報於我。」
「是!」
阿一立刻調轉馬頭,下去吩咐。
沈澈帶來的人除了吳州駐軍,還有不少親信,都是軍中將領,皆是雷厲風行之輩。
不出半日,關於陸州城瘟疫的情報便擺滿了沈澈臨時住所的書桌。
入夜,燭光在跳躍,映照在沈澈深沉的黑眸當中,若隱若現。
他將最後一份情報扔在桌上,頎長的身軀後靠,舉手投足之間,有著掩飾不住的優雅矜貴。
韓厲春失蹤了,失蹤後不久,她就被執行了火刑,死在整個陸州城百姓仇恨厭惡的眼中。
沈澈漆黑的眸間掠過一抹深思。
他從來都是理智,一切只從最高利益出發做出行動。可現在他不僅冒險來到陸州城,在得到具體情報後,甚至有些不想救人了。
害死了她的人,即便是被李昭慶騙了,他也一個也不想救。
他摸出腰間的玉佩,對著燭光細細看著,面無表情,卻又好像蘊含了無數情緒。
阿一沒有睡覺,在這種特殊時刻,他們這些人哪裡有時間睡著。天才剛剛亮,他就拿著最新收集到的消息踏入房門當中,卻見自家公子就坐在書桌前,同樣一夜未眠。
桌上,放著獨一無二的蠶絲玉佩。
阿一怔了怔,走到桌前將情報放下,聲音低沉,「公子,有新消息,令人在意。」
沈澈像是被驚醒,從默然的狀態中脫離的,挑眉,唇間吐出一個字。
「說。」
「陸州城的情況,比我們在路上推斷的好上很多。」
阿一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好像跟卿繡坊有關。」
「嗯?」
沈澈眼眸瞬間眯起,阿一立刻將一份情報抽出來遞給主子。
沈澈立刻接過翻開,這張情報,與其說是情報,不如說是一張藥方,一張專門應對瘟疫藥方。
「有人說這份藥方是卿繡坊主人給的,在她離開陸州城之前,城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求取藥方,卿繡坊主人賜下了此方。」
阿一說著,語氣變得更加古怪,「這城中對卿繡坊主人相當推崇,有人稱她為神醫,是上天派來拯救蒼生的仙女。」
沈澈精緻的長眉微微攏了攏,思忖不久,忽然問道:「卿繡坊主人離開,在火刑之前,還是在火刑之後?」
「火刑之後!」
阿一似乎早料到自家公子會問什麼,回答得斬釘截鐵,「我特地去問了,同一天夜裡,李昭慶準備私下逃跑,被人發現之後,被憤怒的百姓打死在街頭,死無全屍。」
沈澈聽完,眉間立刻舒緩開來,唇角勾起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輕鬆。
阿一見狀,眸子裡瞬間染上一絲驚異與釋然。
他就說,公子來此處的理由肯定不單純。
公子已經十七歲了,還未近女色,王府上下都急著替公子找婚配,卻全被公子推掉,絲毫未顧女方臉色,京城中甚至有傳言說公子有斷袖之癖!
現在看來……只是緣分未到。
沈澈自然不知阿一心裡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很快就從那片刻的放鬆中脫離出來,沉聲吩咐道:「讓太醫院的人過來,將這張房子推廣到整個陸州,全力封鎖陸州所有路口,不得放任何一人離開!」
說著,沈澈起身往門外走,「我出去一趟,不用跟來。」
「是。」
阿一照做,果真沒有派人跟隨。今時不同往日,毒症得到控制後,公子可不再是那個風一吹就會倒的病秧子了。
……
時間過去了數月之久,沈澈的記憶卻比之前還要清晰,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春熙街,卿繡坊門前。
此時此刻,卿繡坊門前空無一人,卻又不少香爐擺在台階上,香灰吹灑,在台階上積了厚厚一層。
這是拿她當菩薩在拜嗎?
沈澈漆黑的眸間掠過一絲笑意,上前搬開門板,走到屋內。
屋內顯然時常都有人來打掃,還維持著一塵不染的狀態,大抵是城中百姓自發來的。
他走到櫥櫃前轉動燭台,小小的密室門映入黑眸,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明之色,推開小門踏入其中。
密室依然是那麼狹窄逼仄,可一旦想起她經常在此地偷偷煉藥,沈澈心中罕見地升起一絲連他都不知道的感覺。
若是找個詞來形容,大抵是溫馨。
僅僅是因為她救了自己一命嗎?
沈澈捫心自問,卻未得到答案。他隨意掃過密室中的兩個台子,目光忽然定在其中一個台子下方的抽屜上。
那一絲縫隙,依稀能看出裡面放著紙張。
他止不住上前拉開抽屜,卻是看到一封信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上書「師父親啟」。
師父?
是了,她那般年齡,那般醫術,若是沒有師父才不正常。
沈澈勾了勾唇,很是沒自覺地打開信封,展開信紙。
「師父,見字如面。
您的東西我帶走了。若您逃過此劫,可去京城尋我,物歸原主。
元晏慘死,我再不回此傷心之地,若非還有母親那道執念,我倒想隨元晏去了。
京城路遠,雲卿為復仇而來,其中多冒險,難以保全自身。師父若要尋回原物,需儘快。
雲卿奉上。」
沈澈收起紙張,心中輕鬆不在,漆黑的眸微微眯起。
「加快速度,本王要在半個月內回京。」
「小王爺,瘟疫控制需要時間,人手也不夠,半個月……這怎麼可能啊?」
「你當本王是瞎子?人手不夠,本地藥堂的醫師都是擺設?」
「老夫倒是覺得,小王爺說的不錯,此瘟疫爆發地快的,死得快,控制起來定然也快!」
「王爺高明,老朽這就去召集陸州所有藥師前來幫忙。」
「……」
阿一剛傳達完命令回到臨時宅院,就聽到屋內傳來沈澈不容置疑的聲音,他一臉不明所以,心中浮現出驚異。
京城局勢早在幾個月前就控制住了,公子急著回去作甚?
……
在寺廟祈福的第三天早上,陸雲卿還未出屋,侯爺夫人夏氏就帶著一群嬤嬤進來了,嬤嬤們手上都捧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首飾,件件名貴,價值不菲。
陸雲卿心神微動,外祖母這是要回去了?要她打扮一番?
心裡想著,陸雲卿卻沒說話,神色也未有多少波瀾,仿佛沒看見嬤嬤們手中捧著的一堆「銀子」,令懷蓉止不住高看一眼,心中為夫人高興。
這丫頭比起之前夫人收下的干孫女們,靠譜多了。
夏氏看到陸雲卿,臉上的笑容便多了起來,拉著她的小手兒坐下,溫聲道:「今日奶奶帶你回府,總得打扮一番,你看看,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
「這麼快就回去?」
陸雲卿適當表現出幾分訝然,夏氏點了點頭,懷蓉就在一邊笑著補充道:「小小姐,夫人已經出來半個月了,再不回去,侯爺就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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