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刑部大勞突然傳出消息,江懷瑾大病,人危矣。
朝中便有大臣進言,江懷瑾原本身體無事,突然間大病,江懷瑾又是江執之嫡子,突然大病可能和前幾日的投毒事件都是有人幕後主使!若是讓江懷瑾暴斃於刑部大牢,那真相便洗不清了。
但也有大臣認為江懷瑾本就是江執嫡子,江執通敵叛國欲圖謀反,論律應當抄家滅族!
幾派經過一番唇槍舌戰,竟然把江懷瑾摘了出來,還為他爭得了一個回家就醫的好事。
小寶被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渾身傷痕,高燒不退,沈小婉看到他滿身的傷時,整個人都要瘋了,眼眶都泛紅了。
大夫道:「夫人,大公子身上的傷紅腫發炎,老朽需要將這些去掉,重新上藥。」
「大夫您請。」
等大夫給小寶上了藥,又狠狠灌了不少藥,沈小婉才重新走近,「大夫,他什麼時候能醒?」
「等藥起作用了,燒退了估摸著就能醒。」大夫拿了很多好藥灌入小寶的嘴裡,經過一夜的時間,總算將人從鬼門關上救了回來。
望著退燒了不再嚷著寒冷發抖的小寶,沈小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前幾日她還去看過小寶的,那一日的小寶只是瘦了一些,什麼事都沒有。
等江執被押回京,她便不被允許進去大牢了,這幾日的功夫小寶都經歷了什麼事啊?他們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毒手?
小寶都被嚴刑逼供了,那江執呢?他是不是也......
沈小婉不敢想,害怕。
窗外的天有都黑,她就有多害怕。
彷徨無助,在這一瞬間被放大了數萬倍,若不是還有幾位大人願意說上幾句話,小寶可能會病死在監牢里。
而她,還等在家中,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她去拜訪過許多人,可都是避而不見。
她也想求那些王孫貴族,但他們不會插手,明著保守永遠是朝廷處事的第一大守則。
她與人為善,可到頭來才知道這世間早已經沒有了善,全是惡,這些惡高低程度不同,當它低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善。
沈小婉枯坐在凳子上,看著小寶蒼白無色的臉龐,兩行清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夫人,您別哭,回去歇著吧,別累壞了身子。」杜鵑守在一旁,「大夫說大公子已經沒事了,只要天亮了醒來就好了。」
「沒事,我守著他。」沈小婉俯身給小寶拉了拉被子,「你去歇會兒。」
這些日杜鵑一直陪著自己熬夜失眠,精神也不太好,沈小婉朝杜鵑揮了揮手,讓她去歇著,這裡有她就夠了。
「沒事的夫人,奴婢陪著您。」杜鵑坐在旁邊的小杌子上,「夫人您莫哭,待會兒大公子醒來看見了必定會難過的。」
沈小婉擦了擦眼眶,「忍不住,太難受了。」
「奴婢知道的。」杜鵑跟在沈小婉身邊十幾年,十分了解夫人,夫人不是愛哭的性子,但大公子他們卻是夫人的軟肋,太在意了,太重視了,所以才會忍不住哭的。
「夫人,老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沈小婉沒吭聲,她當然希望他沒事了,只要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她就是拿命去換都行。
杜鵑見她心情十分壓抑,又說起了糖糖,想讓她心情好一點,「夫人,好久沒有看見小姐了,小姐最近應該又長高了不少吧。」
提到糖糖,沈小婉腦中便冒出糖糖嬌小的小身影,和她二哥一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念書也聰明,認字也快,討喜得不行。
也不知道她們在梅花溝住的怎樣?
子去歲臘月回京也有小一月的時間了,她沒有派人去看過,怕被有心人找到拿來威脅她,但她知道糖糖看不到她肯定哭了,後來的一些天還時不時的找她,但懶懶告訴糖糖要背完詩經,她才會去接她。
「應該長高了。」沈小婉無心說這些,轉頭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小寶,「小寶,你快些醒來啊。」
......
外城三教九流之所。
喬裝打扮過的鬧鬧與何西等人縮在一間破舊的房子裡,對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說著事。
「半夜提審大公子的是魏太傅的長孫和華容公主的長子,兩人分明是公報私仇。」
「我大哥要是有事,姓魏的這幾個都別想跑!」鬧鬧冷哼一聲,手中的茶盞啪地一下被捏碎了。
「查得怎麼樣?」
「二公子,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華容公主。」何西道:「嘉柔郡主在一年前就與張家和離,背著所有人偷偷回了燕京,但並未回到公主府,而是住在城外的香山小築里,若非跟蹤華容公主去到香山小築,還不知道她回京了。」
鬧鬧道:「就算華容公主與我們家不合,但不到殺人害命的地步,繼續查,我懷疑華容公主後面還有人!」
何西王二領命,「是。」
......
第二日中午,小寶舒醒過來。
「娘的小寶,你可終於醒了......」沈小婉坐在床側掩面哭泣,「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小寶啞著嗓子,想安慰娘幾句可說不出話來。
「娘在這呢,在這呢,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沈小婉摸摸小寶消瘦的臉頰,「餓了吧?娘讓人煮了易克化的粥,娘餵給你吃。」
等小寶吃了些粥,有了些精神,沈小婉才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滿身都是傷。
原來是華容公主的長子和魏太傅的長孫,兩人雖在朝中辦事,私底下卻都是紈絝子弟,因為上一輩與江家之間有齟齬,便借著刑部辦事查案的名頭審了小寶,公報私仇!
「那些人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毒手,案子還未有定論,他們怎麼能朝你動手呢。」沈小婉氣得直哆嗦,「華容公主她有本事來找我,朝你發怒是幾什麼意思?」
「娘,我沒事。」小寶虛弱無力的說道,他們是借爹通敵賣國的名頭審他,試圖從他的嘴巴里挖出消息,可他不知道,什麼都沒有說,就算太和帝知道真相實乃公報私仇,也不會說什麼的。
「你怎麼會沒事呢?你看看你身上的傷.......」沈小婉想到昨夜看到的那些傷痕,心疼的不行。
「娘,不是好好的嗎?真的沒事。」小寶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娘,現在爹被關了起來,沒有聖上命令誰都不能見他,也不知道爹......」
「你爹應當沒事。」沈小婉嘆了口氣,給小寶拉了拉被子,「你別動,身子骨要緊。」
「娘,魏思宗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寶知道,如果沒有身居高位的大人們的說和,找不到證據的話,爹的案子可能就會這樣稀里糊塗的給定了,到時候他們家可就真的完了。
小寶掙扎要起來,「我去請師父幫忙。」
「你好好養身,別多想這些,我和鬧鬧會想辦法的。」沈小婉按住小寶的肩膀,「你好好養傷。」
「娘......」小寶欲言又止。
「娘知你的意思,但山長只是書院山長,即便門生許多,可朝中均被魏家文家幾家給把控差不多了,山長此事冒頭不是好事,反而會牽連他。」沈小婉想在相信鬧鬧,他會查到證據還江執一個公道的。
自那日鬧鬧離開後他一直未回府,因擔憂被幕後之人發覺,一直沒有路面,但沈小婉知道他一直在京城裡活動著。
又與小寶細說幾句,待小寶睡下歇息後,沈小婉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