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聲音脆脆的,軟糯的男童音色,沒有因為小三年未說話而干啞難聽。
「不走,一輩子都不走。」沈小婉聽著安安清脆的聲音,忍不住笑起來,真好,能說話了,真好。
因為糖糖落水,安安慌張的往四周找人,可是人都不在這裡,他想要跑遠一些去拉人過來,可是糖糖已經被流水沖走了,小身子還一上一下的浮浮沉沉著,當時他就慌了。
安安知道自己若是跑遠去叫人,等再回來妹妹可能會被水淹死的,所以焦急不安的一剎那間,小小的身子中爆發出極大的力量,脫口而出的喊出了救命之類的詞。
恰好凌肆與友人正在隔壁的院子裡說話,離水邊不院,正好聽見了這邊的求救和哭聲,凌肆翻越圍牆跑過來便看到一個小矮子跑到水裡去救快要被水沖走的糖糖。
凌肆將兩人撈起來之後便,清荷才回來,清荷見狀嚇得直腿軟,凌肆看不過去直接讓小廝跑去櫻桃園通知。
沈小婉感激凌肆的同時卻又特別感激安安,若非他緊要關頭髮出聲音,叫來了周圍的人,糖糖恐怕不會只是受驚嚇這麼簡單。
「安安你真棒。」沈小婉摸摸安安的臉頰,「姨姨謝謝你,你救了糖糖。」
安安羞赧的笑了起來,臉頰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妹妹。」
「妹妹沒事。」沈小婉拍了拍安安的肩膀,「妹妹現在好像醒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妹妹好不好?」
安安嗯了一聲,歡快的往屋裡跑去。
望著安安歡快的背影,沈小婉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她以為安安重新發聲需要的契機可能是和長大一些遇到顧家相關的事情,但沒想到安安卻因為糖糖而發聲了。
心中有喜,也有擔憂。
高興安安會說話了,高興安安如此在意糖糖這個妹妹,但同時也擔憂安安會不會太在意糖糖這個妹妹了?安安並非是她的親兒子,血親關係,親疏有別,若是......
哎,她想這麼多做什麼?都還小呢,而且她好好引導應當也不會有事的。
糖糖睡了幾個時辰終於醒來了,雖然沒有受傷,但她的心裡還是形成了落水的陰影,一睜眼就哭著朝沈小婉要抱抱。
沈小婉抱著她坐到椅子上,看著她精神懨懨的望著小寶幾個,雙手緊緊的拽著沈小婉的手,一句話都不說,小臉繃著看著十分可憐。
「糖糖被嚇到了。」小寶有些擔憂的看著糖糖,怕她一直這樣子,萬一像安安一樣嚇到不會說話怎麼辦?「沒事的糖糖,別怕,娘和哥哥都在呢。」
「沒事,逗逗她,忘了就好了。」沈小婉讓懶懶將糖糖的玩偶抱過來。
懶懶和安安一起抱過來,在地毯子坐了一圈,拿起其中一個布娃娃——糖豆,擋在自己的臉上,「糖糖,看看我是誰?我是糖豆啊,是糖糖你的妹妹,糖豆豆呢,糖糖看看我啊?糖糖你怎麼不理我了?」
糖糖看著糖豆,伸手要抱抱。
懶懶將糖豆給糖糖,她抱著糖豆窩在沈小婉的懷裡又不吭聲了。
「糖糖......妹妹。」安安拿著一隻小貓試圖哄糖糖,可他第一次和妹妹說話,還有些不適應。
糖糖聽見安安說話,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驚訝安安哥哥怎麼會說話了?
「糖糖,安安哥哥和你說話呢,喊一聲哥哥好不好?」沈小婉親親糖糖,握著她軟乎乎的小手親親舉了舉,「安安哥哥會說話了,高不高興?」
糖糖盯著安安,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喊,只是指著安安手上的小貓玩偶,聲音軟乎乎的說著:「喵......」
輕輕的一聲喵,讓沈小婉幾個都很開心,安安學著懶懶的樣子舉著小貓,「喵......」
「咦,小貓叫了呢。」沈小婉笑著看著安安,「糖糖你看。」
「喵。」糖糖小聲應了一聲。
懶懶拿著一隻鴨子,「嘎嘎嘎。」
「咦,這又是什麼在叫啊?」沈小婉問糖糖。
糖糖眼角彎了彎,帶著點點笑,「呀呀。」
「鴨鴨,小鴨子。」沈小婉朝懶懶使了個眼色,讓他繼續。
懶懶只能認命的繼續學動物叫,哎,他的一世英名,他的聰明才智,在糖糖這兒全是狗屁,他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的學動物們叫,但他玩得挺開心的。
懶懶舉起一直小狼,「嗷嗚......」
沈小婉問道:「這是什麼?」
「嗷嗚......」糖糖記不得了,所以學了個聲音,學得還挺像的,又仔細的想了想,「汪汪汪.......」
「好吧,狼和狗沒多少差別。」懶懶又拿出一隻雞,「這是什麼?」
「咯咯咯......」糖糖發出母雞下蛋的聲音,兩隻手還跟著抓。
「咯咯咯的是什麼啊?」
糖糖皺著眉想了好久,眉毛都擰成一條線了,「嘰嘰。」
「小雞崽才是嘰嘰呢。」懶懶拿出另一隻小雞仔,「嘰嘰嘰。」
糖糖看著小雞崽咯咯咯的笑,伸手抱住兩隻雞,「小嘰嘰。」
「嗯,小嘰嘰。」糖糖每次給雞取的名子都不一樣,『嘰嘰』、『紅紅』、『咯咯咯』,沈小婉也懶得糾正她了,她高興就好了。
「糖糖,那這是什麼啊?」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玩得開心的小寶也拿起一隻十二生肖里的青蛇問糖糖。
糖糖想了下,說道:「大鞋。」
嗯,大蛇,沒毛病。
懶懶又拿出一直黃黑相間的老虎,「糖糖,這是什麼?」
糖糖看了看,說道:「大腦斧,凶凶,咬咬。」
沈小婉教她說打老虎很兇,是會吃人的,所以糖糖說打老虎凶得很,會咬人的。
懶懶聽著糖糖的小奶音,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又拿一隻紅鯉魚問她,「這是什麼?」
糖糖道:「大泥魚。」
小寶拿著一隻小烏龜問糖糖,「這個呢?」
糖糖有問必答,脆生生的答:「烏堆。」
安安也不甘示弱,又拿出一隻花里胡哨的蝴蝶,「妹妹。」
糖糖看了一眼,「發福蝶。」
沈小婉看著懶懶他們接連拿出不同的小動物問糖糖,忍不住大笑起來,「就趁著她口齒不清的時候欺負她吧。」
「沒有欺負糖糖,我們教糖糖認小動物呢。」懶懶拿起一隻大牛,「對吧糖糖?」
糖糖嗯了一聲,「流流。」說著糖糖從沈小婉身上滑下去,走到玩偶里,拿著一隻一隻的小兔子小老鼠這些不停的教哥哥們認。
沈小婉看著糖糖的小身影忍不住發笑,小閨女漸漸長大了,你爹再不回來就錯過你最可愛最軟萌的年紀了,即便她每月的信里都說了糖糖的趣事,可信里哪有眼睛看著那麼可愛?
沈小婉心中嘆了口氣,她爹,你趕緊的回來吧。
遠在邊關的江執何嘗不想回京,每次收到京城寄來的信,寫滿了糖糖的趣事,裡面有糖糖的畫像,每次看到這些,他都迫不及待的想回京。
可他也只能想想。
如果他無需坐鎮,那偷偷跑回去看看自己還未曾謀面的閨女也是可行的,但奈何條件不允許,時局不允許。
自開春開始,聖上連加三次糧草,連下三道密令,戰場上死去的人一批一批又一批,補上的人一批一批又一批,夠嗎?不夠,即便有火藥,但當戎族人不要命的往上沖的時候,火藥也不夠用了。
江執望著這萬千拿命去為太和帝打江山的將士,冷冷的笑一笑,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媳婦兒寄來的信收好,然後繼續下令打!
除了進攻,他不能退。
哪怕,他想妻兒想得骨髓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