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會山關大集，每月最熱鬧的一日，附近的幾個城鎮都過來採買從會州城運過來的糧食、青菜、家禽、豬肉等。
大集建立之初是會山關官府組織的，因為會山關這裡是軍營重地，將士們的家眷也住在城中，家眷做飯自然需要大量的糧食和青菜以及肉食，但會山關本地缺少糧食青菜，無法供給，家眷們又不可能特意去幾百里之外的城池買菜，所以官府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與附近州城的官員商量運送販賣過來。
後來商人看到利益，才千里迢迢的運送過來，逐漸形成了一月兩次的大集，基本上想買的東西都能在這裡買到，另外還有許多稀罕物，是有商人從外面的黑市上換來的，一般官府不會管理，只要相貌上瞧著不是外族人就不管。
守將府有冰窖，能存放很多東西，所以沈小婉直接命杜鵑大買特買了，一頭豬，數十隻雞鴨，以及數框青菜，其中以白菜蘿蔔為主。
以前這麼大手筆的採買只有崔都尉家，現在商販看見突然又多了一家大肆採買的人家都紛紛詫異，又是哪個大人物家。
沈小婉沒來會山關之前，江執他們基本上都在軍營里吃，採買偶爾去買一些也不多，所以這些人詫異也是正常的。
「夫人，商販說入冬下雪後路途難尋，如果接下來的半個月大雪不停的話，一月只能運一次過來了，奴婢便多買了一些備著，另外還向賣豆腐的商販買了兩麻袋豆子，奴婢想著拿來做豆腐發豆芽都行。」杜鵑道：「另外夫人命奴婢買的菜種子也買到了，攤販帶的不多，每樣只有一把，奴婢讓他下次再來的時候多帶一點白菜青菜的種子。」
沈小婉看了看種子，「白菜、黃瓜、芹菜、蔥、青菜、豌豆、花生這些都有，不錯，挺多了，倒是沒想到這個時節能買到。」
杜鵑道：「也是巧了，商販只是帶過來試一試，若是無人買他帶回去。奴婢買的時候商販還說馬上就是冰天雪地了買回去也種不下，還勸我等來年雪化了再種，他們倒是不知道夫人您有秘法。」
「什麼秘法，他們若是知道也能做出來。」沈小婉把種子放到一旁，「土都放進去了，地也燒暖了，待會兒就把菜種子灑上去，下個月咱們就能吃上新鮮菜了。」
前些天一直買不到菜，去農戶家也沒買到，所以沈小婉就只能用這法子種菜了，有點操起老本行的感覺，以前在槐樹村她也在家裡用盆子在溫暖的室內種反季節菜。
下午的時候，沈小婉便穿著保暖的鹿皮防水靴去了靠近後廚的最後一排空置的倒座房，裡面將通暖的盆已經架好了，隔兩個時辰過來加一點炭火和水，保持屋內的溫度和濕度就好了。
裡面擺滿了架子，土鋪了厚厚的一層，一層一層的往上有六七層，上面還灑了馬糞羊糞，有點臭。
但身為一個種菜人怎麼能怕臭呢？沈小婉拿著種子灑進理好的土畦上，然後在澆點水就好了。
一屋子種兩種菜，白菜和青菜種子，等長出來吃完了又迅速灑種子，十來天就能吃上一茬新的菜苗了。
其餘的房間也是同樣的法子，種的全是容易發苗的，油菜種子、萵筍種子，至於其他的配菜蔥蒜芹菜等就全部種在一間屋子裡的，因為不能當做主菜所以種得少。
另外還種了慢慢一屋子的豌豆，等豌豆苗發出來之後就掐來吃，如此反覆可以掐很多茬兒。
只是因為是種在屋子裡的，陽光肯定不夠充足，只能和溫泉莊子的一樣等天氣好的時候多打開門窗，讓光線照進去。
「娘，要是有蘑菇就好了，等張好了我們就能吃過雞肉菌湯了。」鬧鬧邊幫著灑水邊說。
懶懶說：「我沒見過蘑菇有種子，都是直接長大的。」
鬧鬧道：「那我們吃的蘑菇是哪裡來的？」
其實是有種子的，靠著孢子升值，沈小婉是文科生，解釋不清楚這些，就只能說：「蘑菇是有種子的，只是它成熟後就落到根部的土裡了，如果你們想要種蘑菇的話，哪天在郊外看到蘑菇就連著下面的泥土帶回來。」
鬧鬧：「那要是長樹上的呢？」
「就把樹帶回來唄。」懶懶道。
「長在朽木上的木耳。」沈小婉覺得會山關的地里環境類似於內蒙草原，但真正的草原應該還在戎族的境內，會山關的位置頂多挨著邊境，因為這裡的山還挺多，只有出了城牆之外才逐漸能看到更加平坦的草場。
草原上的蘑菇種類沒有森林多，好像只有草菇口蘑這類的？沈小婉不是美食專家，不太了解這些，只是從電視上看到過，不過想著味道應該很好，「等來年夏天了咱們去找找，這個冬天肯定是找不到了。」
鬧鬧有點失望，「要是咱們從燕京帶過來就好了。」
「帶了曬乾的木耳和菌子啊。」他們離開得急，匆匆忙忙收撿也只能帶走府里有的東西，如果有更多的時間準備，沈小婉肯定帶一點溫泉莊子裡落了孢子的土來會山關。
鬧鬧說：「要新鮮的才好吃。」
沈小婉沒好氣的說道：「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
鬧鬧想到自己在軍營里和新交到的幾個朋友，都是其他大人校尉家的孩子，他們在會山關呆了好多年了，從出生就待在這裡了，他們說這個地方到了冬天出門都很艱難，吃不上新鮮蔬菜，買東西更艱難，所以他們每年夏天就多曬乾菜或者做醃菜，等到冬天就不用出門買了。
那些人的家裡只有幾個人都愁吃飯的問題，他們家幾十個人吃飯，更艱難了，原本鬧鬧想把娘種菜的法子給他們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這法子是娘費心想出來的，不能白給別人。
完全沒有聖母心的鬧鬧滿眼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娘：果真是我的娘厲害，能在寒冬臘月天種菜。
「已經種好了，你們快出去洗手。」沈小婉將二人往外推，「該幹嘛幹嘛去，過幾天長出來了你們再來摘菜。」
「摘豌豆苗，我給娘炒豆苗吃。」鬧鬧已經會熬煮炒幾個小菜了，在趕路來會山關的路上他幫著杜鵑做了好多次菜，手藝馬馬虎虎，還行！
沈小婉不會拒絕孩子的一片孝心，「好，到時候讓你爹嘗嘗你的手藝。」
「那娘先別和爹說，到時候讓他震驚一下。」鬧鬧捂嘴嘿嘿的笑，到時候爹肯定會嚇一跳。
懶懶看著鬧鬧的動作，立即大喊：「二哥，你嘴巴上沾到馬糞了。」
「啊......」鬧鬧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用手摸到了種種子的土，頓時噁心的大叫起來，「水！水！水！」
「哈哈哈哈哈哈。」沈小婉噗嗤一聲大笑起來，怎麼這麼粗心啊！
懶懶也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二哥你太搞笑了，想吃馬糞的味道就直說啊......」
「你才想吃！」鬧鬧不吐的吐口水，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