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莊子雖不大，但玩的東西很多，泡溫泉、滑雪、抓兔子等可玩之事不勝枚舉，兩個小子玩得樂不思蜀，臨到準備啟程回京的那一刻兩人都還不願走。
鬧鬧抓住門扉，抵死不願意出去，「娘，我喜歡這裡，不想回去，我們再在這裡玩幾天好不好？」
「不行，趕緊出來！」現下已是臘月二十了，一家子必須趕回燕京了，沈小婉已經為了鬧鬧延遲了五日才回京，「臨近年關，爹娘要回京準備過年的東西，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聽話。」
鬧鬧委屈巴巴的嘟著嘴巴，「那爹和娘回去，我和弟弟不回去，哥哥也不回去。」
「你貪玩好耍還想拖著你哥哥和你弟弟？你有問過哥哥和弟弟的意思嗎？」對上越發頑皮的鬧鬧，沈小婉的好脾氣已經沒有了，現在已經瀕臨爆發了，沉著臉看著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沒學過這句話嗎？」
學過呀，可是弟弟也喜歡滑雪啊。鬧鬧轉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懶懶，「我問過懶懶的。」
「是嗎？」沈小婉看向懶懶。
「我......」懶懶被娘看得後背一涼，他感覺自己今天應下了肯定會遭訓斥的，求生欲極強的搖頭。
「......」鬧鬧欲哭無淚，說好的好兄弟一起扛的呢？
沈小婉不想去理兄弟倆之間的眉眼官司，手指指著莊子大門的方向沉聲道：「趕緊的給我去馬車上，你爹和你們大哥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娘，我不想回去，我還想在這兒玩。」鬧鬧碎步擠到門後躲著，把懶懶往外推，「娘你帶懶懶回去。」
懶懶的下盤不穩，被推得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原本還打算幫二哥說說好話的懶懶委屈得不要不要的，雙眼頓時氳滿了水霧，咬著小嘴巴要哭不哭的說二哥討厭。
「三公子，三公子......」接連幾聲呼喊，懶懶很快被杜鵑抱了起來，幸好冬天穿得厚摔得不疼，要不然肯定得大哭。
「懶懶......」鬧鬧往前走了兩步，想問一問弟弟有沒有摔疼，但懶懶一直趴在杜鵑的肩膀上小聲的抽泣著，根本不看他。
鬧鬧好難過，弟弟肯定生他的氣了，「懶懶，我不是故意的，你別那么小氣嘛。」
「江握瑜，你閉嘴！」沈小婉沉著臉斥道。
一聽到自己的大名，鬧鬧整個神經都緊繃起來，平日在家裡，娘只有在極為生氣的時候才會喚他們的大名，囁嚅的張了張唇，「娘......」
沈小婉現在不想說教，也不想耽誤啟程的時間，冷著臉，「立刻給我去馬車上，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沈小婉的聲音很冷，像外間的冰雪天一樣的冰冷刺骨，凍得鬧鬧整個人都僵住了，記憶里娘從來沒有對發怒過，總是溫溫和和的對他說這裡做的不好應該怎樣做才對。
鬧鬧心底難受極了，咬著嘴巴望著娘，希望娘哄哄自己，別這麼凶自己。
但沈小婉現在並不想和鬧鬧說話，從杜鵑手中接過小聲抽泣的懶懶徑直走了出去，沒有分給鬧鬧一縷視線。
看著娘走出去的背影，鬧鬧一時怔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娘不要我了。」
「二公子別哭，夫人怎麼可能不要您呢，咱們現在就去馬車上與夫人好好說話，夫人就不會再生氣了。」杜鵑忙彎腰恭聲哄著鬧鬧，給他擦眼淚，「二公子，您現在也快些去馬車上吧。」
聽完杜鵑的話，鬧鬧立即反手用手背擦著眼淚，然後快步的往外跑去，此時的鬧鬧心裡只想著娘別不要他，不要生他的氣，完全忘記了片刻鐘前他還要死要活的要呆在莊子裡不願意回京。
沈小婉聽著身後鬧鬧噠噠噠的追上來的腳步聲，知道他是被嚇住了，鬧鬧性子鬧騰，但從來不是不懂分寸的壞孩子，相反的他很懂事，很會體貼她，也很尊敬兄長疼愛弟弟，可是隨著年紀越大玩性也越來越大，他已經步入了狗嫌貓棄的年紀。
她一直扮演的都是慈母的角色，平日有江執板著臉鎮住他們就行了，所以她一向不會冷臉相對，也正是因為這樣，鬧鬧才不怕她了，總是試探著她的底線。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小婉覺得應該讓他長個記性，要不然以後真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沒得治了，即便鬧鬧本性是懂事善良不太可能變得無法無天，但她還是覺得應該好好訓一訓他，讓他將性子收斂收斂，要不然以後也只是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
沈小婉沒有停下來等鬧鬧，徑直走向馬車，江執正站在馬車前等她們，見她將懶懶抱上馬車，疑惑的看了一眼懶懶以及跟在後方小跑的鬧鬧，兩人眼眶都泛著紅，似哭過。
大致猜到裡間發生了何事，但江執沒有過問，這種小事也不值得他過問，睨了一眼一直用希冀的目光望著媳婦兒的二兒子，然後看向一側的小寶，「上馬車，啟程。」
「好的爹。」小寶朝鬧鬧招招手，「鬧鬧上來。」
鬧鬧望著沈小婉，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娘理自己，心底好難過，極為不情願的跟著大哥上了後面的馬車，坐上馬車之後都還趴在窗扉處往前方的馬車看去。
小寶將鬧鬧拽了回來，當起了知心大哥哥：「惹娘生氣了？」
「我不乖。」鬧鬧吸了吸鼻子，「哥哥，娘不理我了怎麼辦？」
小寶鮮少看到娘生氣，猜想一定是鬧鬧犯了大錯，「你怎麼惹惱娘了？」
鬧鬧不吭聲，輕聲抽泣著，還不時的抬手用袖口摸眼淚。
「沒事的，娘生氣最多不超過兩日，待會兒你好好與娘道歉便好了。」小寶摟著鬧鬧坐著，聽著外間馬車軋過積雪的聲音，然後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鬧鬧以後可是要做大將軍的人。」
鬧鬧吸吸鼻子，囫圇的擦了擦臉，雙手握拳，「嗯，大將軍都是流血不流淚！我沒哭！只是風太大迷了眼。」
「嗯，風的確太大了。」小寶笑著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