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元年正月初二,瑞王周昀宣布登基之後,一直陰雲密布的天終于晴朗,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在燕京城之上,在瑩瑩白雪的映襯之下,泛著淡金色的光芒。
雨過天晴好徵兆,全城百姓朝著皇城的方向跪下,紛紛齊聲高呼萬歲,聲音震耳發聵,傳至了皇城之中。
夜半時分,急促的馬鳴聲在門外響起來。
聞聲,沈小婉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隱約聽見有敲門聲,是不是江執回來了,披著外衫就往外走去,下一瞬就見到杜鵑滿臉欣喜的跑著進來了,「夫人,老爺回來了!」
「回來了?」沈小婉激動得聲音微顫,裡面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她微微提著裙子往二門處走去,剛走下石階,便看到江執從二門走了進來。
他穿著冰冷的盔甲,手中拿著佩劍,身上滿是冰冷的煞氣,卻又威風凜凜的,膽小的人都不敢多看。
但沈小婉想他,念他,不怕他,只是心疼他,三年的時間讓她的儒雅俊逸的男人變得更加冷酷,皮膚也更黑了,眉眼更加堅毅,卻也多了歷經千帆的滄桑。
江執一進門邊看到自己的妻子朝自己奔來,素色的裙擺被風吹起,像草原上最美麗的蝴蝶,那麼美,笑容也依舊那麼美,嘴巴闔動,聲音的沙啞,「媳婦兒,我回來了。」
沈小婉朝他小跑過去,像一隻蝴蝶般的撲進了江執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陽剛的男人味道,頓時覺得整顆心都填滿了,鼻尖酸澀,回著他的話:「我好想你。」
江執緊緊的摟住媳婦兒,整整三年四個月了,他只要一空閒下來就在想她,思念蝕骨,如今終於是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感覺像做夢一般,但聞著媳婦兒身上熟悉的清香,他知道這不是夢,用自己如粗糲的沙石磨在喉嚨間一般的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深情款款的道:「媳婦兒我想你。」
沈小婉抱著江執的腰,隔著冰冷的盔甲聽著他的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我也是。」
「好想好想。」江執捧著沈小婉狠狠的親著,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拆了吞入肚中,太久了太久了,太想念媳婦兒的唇,太想念她的味道了,好甜!
一時間,杜鵑幾個丫頭被羞得紛紛低下頭。
一聲口哨聲將沉醉於江執的親吻中的沈小婉喚回來,她轉頭往院子裡看去,在黑暗之中站著一個人,只是因為穿著灰暗色的盔甲,她一直沒有發現那裡還有一個人。
江執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媳婦兒,舔了舔嘴唇,不滿的看了那人一眼。
借著光,沈小婉終於看見那人的模樣,但在看清的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頓時僵在了臉上,整個人仿如置身於冰窖之中一般,從頭涼到尾。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進門的那個人,那人同樣穿著盔甲,但膚色白皙,明眸皓齒,薄薄的嘴唇紅的好像快滴出血一般,一看就是個絕世佳人。
沈小婉僵在那處,眼睛酸澀泛著紅,心底沉重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她的腦中一時間閃過數種可能,他們只是朋友、戰友,只是無意間收留下的人,可她沒辦法拿這種話說服自己,難道男人出息了就都逃不了三妻四妾的定律嗎?
她不希望這是真的,她不希望,她真的沒辦法接受,她性子雖然溫和無刺,但確是很倔強的人,她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會和人分享丈夫的。
如果江執一定要留下這個絕世佳人,沈小婉許是會帶著三個孩子去過自己的好日子。
沈小婉不想自己太過難堪,強顏歡笑的看著這個絕世佳人,聲音微顫,「安排西廂的屋子可行?那處寬敞。」
「隨意給他安排一間屋子,他住兩日就走。」江執不怎麼在意的擺擺手,「他不會介意的。」
沈小婉一怔,就這麼對人家漂亮姑娘?
絕世美人笑著朝沈小婉拱了拱手,「嫂子不必太過麻煩收拾屋子,我就是過來借個宿,過兩日就走。」
聽到絕世美人男性的嗓音的剎那,沈小婉便知自己是誤會了,訕訕的笑道,「不麻煩的。」說著立即吩咐杜鵑去收拾屋子。
「他是霍將軍之子霍崢,與大軍一道回京述職,因在燕京的宅院一直不曾修繕暫時不能住人,所以我讓他先到咱們家住幾日,等聖上派下工部人員修繕妥當後再搬過去。」江執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沈小婉訕訕的笑了笑,沒想到長得這麼漂亮的人竟是男子,比女人還漂亮,真令她自慚形穢。
幸好是男子,也幸好南周不好男風,要不然她可完全沒有競爭力,幸好只是虛驚一場,沈小婉朝霍崢歉意的笑道:「霍公子安心住下便是,只是宅院太小還請霍公子別介意。」
「不介意,有個住處便妥了。」霍崢原本不想來打擾的,但正月里的酒樓客棧均為開鋪,再加之這幾日燕京混亂,現下又是半夜三更,所以更是尋不到住處,要不然也不會跟著江執回來。
沈小婉看著江執眼瞼下的青灰,知曉他們應當是連夜趕路許久不曾歇息了,立即吩咐杜鵑備熱水並準備熱食,用過之後再好好歇息。
江執三兩下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就坐下吃熱乎乎的麵條,麵條下面藏著好多過年剩下的肉。
「會不會被抓啊?」沈小婉做賊似的小聲問道。
「沒人舉報誰會知道。」江執好些天沒吃過肉了,讒肉得緊,而且死的又不是他老子,他禁忌那麼多做什麼,更何況燕京的那些人家誰真的會老老實實的不吃肉?再說了過年剩下這麼多肉,不吃多浪費啊,「媳婦兒,還有嗎?」
「還有。」沈小婉又悄悄的去端了肉進來,「要給你霍公子送嗎?」
「送,不送的話半夜肯定翻咱家的櫥櫃。」江執道。
沈小婉想到漂亮得雌雄莫辨的霍崢去翻櫥櫃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長得真漂亮,我剛才還以為他是女子。」
江執這才回味過來,「剛才你以為他是女子,所以才呆愣住了?」
沈小婉嗯了一聲。
江執道:「媳婦兒,我這輩子就要你一個人,其他的誰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