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六月初九,鬧鬧的周歲。
在南周,無論貧苦還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都會特別重視周歲這一日,江家也不列外,沈小婉提早數日就為鬧鬧的周歲準備了起來,等到初九這日,整個院子已煥然一新,極為喜慶。
鬧鬧穿著喜慶的繡紋衣衫,眨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望著前來觀周禮的客人,覺得甚是稀奇,家裡第一次出現這麼多人,還有小哥哥小弟弟。
「弟弟。」鬧鬧和小寶的性子不一樣,相反的十分大膽,毫不認生,跑到抱著孩子坐在小間裡的蘇氏的跟前喊弟弟。
蘇氏四月里生了個兒子,孩子已經長得白白嫩嫩的了,特別逗人喜歡,鬧鬧瞧著也喜歡,拉著弟弟的手說要抱抱弟弟。
鬧鬧才一歲,誰給讓他抱啊,沈小婉忙將他拉開,「弟弟睡覺呢,你別吵醒弟弟,你和哥哥去外面玩,等一下娘帶去玩好玩的。」
周歲要抓周,時辰還未到,所以還得再等會兒,只得讓他先別處玩會兒。
「好玩。」鬧鬧左右看了看,看著門口的哥哥,立即邁著小短腿朝哥哥走去了,他已經走得很穩了,只是還不太會跑,跑起來容易踉蹌摔跤。
蘇氏羨慕的看著鬧鬧的背影,「二公子說話真利索。」
自從鬧鬧會開口說話之後,就像天賦大門的打開了一樣,學習能力極強,每日都能冒出幾個新詞,雖然還不會很連貫的說長串的句子,但吐字清醒,聲音洪亮,讓聽的人都覺得他說話利索。
沈小婉看著蘇氏懷裡努嘴的孩子,「再等十來個月虎子也能說話這麼利索。」
小孩的乳名叫虎子,林大娘希望孩子像老虎一樣威武健康。
「夫人,老爺回來了。」杜鵑進屋請示。
「那安排著去正廳里。」沈小婉招呼著客人移步去了正廳,正廳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桌,桌上鋪著金絲紅綢繡紋布,布上面擺放著富貴人家抓周常見的東西,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玩具,另外還有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
「等一下,還沒放這個。」小寶將一盤點心端到了案桌上放著,坐在案桌一頭的鬧鬧一看見吃的點心眼睛都亮了。
見狀,沈小婉眉心突突的跳著,可千萬別選吃食,她可不想兒子以後吃成大胖子。
江執見狀,也將自己的頭盔和佩刀一併擺放在了桌上。
怎麼把這個也放上來了?沈小婉眉心突突跳個不停,這爺倆專門和她作對是不是?
林大娘瞧著時辰已到,便道:「時辰到了,快開始吧,莫要錯過吉時了。」
沈小婉站到鬧鬧的一側,指著桌上的東西柔聲和他說道:「鬧鬧,選一樣你喜歡的拿著。」
鬧鬧眯了眯眼,選喜歡的?
隨即,眾人便看見鬧鬧撅著屁股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了幾步,然後又蹲下去抓離得近的東西。
沈小婉眼看著他要抓離得最近的胭脂了,心猛地提了起來,這女人用的玩意兒,男孩子抓來做什麼?又不去做戲子。
好在,鬧鬧只是拿起來看了看,覺得不好玩就一把丟開了。蹲著走了兩步覺得不舒坦,雙手按在桌上就撅著屁股往前爬,一手抓花、一手抓筆。
「二公子以後定是個擅畫的大才子。」當即便有人說著喜慶話。
可話剛一出口,就見鬧鬧將花兒遞給了一側的沈小婉,脆生生的喊了聲,「娘。」
「送給娘的?」沈小婉接過花,「謝謝鬧鬧。」
鬧鬧見娘收下了花,開心的咧嘴笑了起來,然後又將筆遞給小寶,「哥哥,寫。」
「原來是送給哥哥的,真是孝順父母、友愛兄長的好孩子。」蘇氏道。
鬧鬧又繼續往前爬,抓過算盤、錢幣、書籍,可玩了兩下就沒興趣的扔掉了。
不少人都在嘀咕,這不喜念書、不喜銀錢的,難道要成神仙不成?只有神仙才什麼都不需要。
「鬧鬧,別給哥哥拿書了,哥哥看不了那麼多。」沈小婉攔著鬧鬧繼續將筆墨紙硯塞給小寶,沒看見小寶懷裡都抱滿了念書需要的東西了嗎?
小寶也是欲哭無淚,明明抓周是鬧鬧的事情,為什麼鬧鬧把這些全部塞給了他?
鬧鬧看了眼哥哥懷裡抱滿了東西,想想也是,抱不住了啊?噢了一聲就把手上的又一本書往地下扔了,哥哥不看就不要了。
沈小婉也是哭笑不得,看著僅剩下的幾樣,全是鬧鬧的玩具和點心了,該不會就是個貪玩兒的吧?
鬧鬧爬到案桌的盡頭,伸手抓了一塊軟糯的點心塞到嘴巴里,用一口乳牙慢慢的嚼吧嚼吧著,爬了半天,好餓哦。
「還吃上了。」觀禮的幾位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後許會是個饕餮大師,酒樓開滿全南周。」
聽著眾人解圍似的恭維話,沈小婉汗顏不已,她看著江執,你兒子怎麼這樣啊?
江執也覺得頭疼,只能幹巴巴的想:能吃是福。
「誒誒,二公子又動了。」
「呀,二公子抱住了江校尉的頭盔和刀劍,以後定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
沈小婉怔了一下,「鬧鬧喜歡這個?」說著想將鬧鬧抱著的刀拿出來,但被他抱得緊緊的,不願意鬆開,還特別稚氣的喊娘給他戴上。
江執明白媳婦兒的擔憂,但鬧鬧挑了那麼多最後還是拿住了他的刀,上天註定的,鬧鬧就是喜歡這個。
他走過去,將頭盔拿起給鬧鬧戴上,「戴上了。」
鬧鬧的小腦袋被大了很多號的頭盔給罩住了,像個小罩子似的,都得他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聽著他清脆的笑聲,沈小婉釋然的笑了,喜歡就喜歡吧,只要天下太平,做個蒙蔭小將也是安全的。
抓周結束了,江執要拿開刀鬧鬧還不同意,抱著不願意放。沈小婉瞪他,「都怪你。」
江執也不生氣,嘿嘿嘿的笑著,「咱兒子隨我。」
「隨你我更擔心。」沈小婉哼了一聲,將刀從鬧鬧的手中抽了出來,「不玩了,玩了一上午肚肚餓不餓?娘做了好吃的,咱們去吃飯飯好不好?」
鬧鬧有些不舍的看著被抽走的刀,嘴巴一遍一遍的委屈極了,江執跟在後方安慰他,「爹給你做一把,你天天拿著玩兒。」
「做,長的。」
「好,長的。」
得了承諾,鬧鬧這才老實的趴在沈小婉的懷裡去吃飯了。
來的客人都是來往較親近的人家,都和江執官階差不多,所以大家說起話來也都挺隨意的,不會太過拘束。
蘇氏等人看著鬧鬧坐在他專門吃飯的小桌上拿木勺舀飯吃,嘴巴像松鼠一樣嚼個不停,「都不用餵他,他就自己能吃了。」
沈小婉嗯了一聲,「我偶爾得空了會餵他,但還是他自個兒多拿著勺子自己吃,這樣他手腳也能動得更快更靈活。」
「二公子胃口真好。」
「他胃口是挺好的,也不挑食,什麼都吃,要不然咋能長得這麼肉嘟嘟的?」沈小婉拿著手絹給他擦了擦沾在臉上飯粒兒,「別只吃肉肉,還要吃菜菜。」
「不吃、菜菜。」
「剛誇你不挑食就挑食了?不聽話。」沈小婉拿筷子夾了一點切得細碎的綠葉菜餵給他,「嗷嗚,一口吃光光。」
鬧鬧噘著嘴巴,看著綠油油的青菜半響,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張開嘴,嗷嗚一口咬住了青菜,慢慢的嚼了起來。
隔壁的馮氏也道:」二公子身子的確也好,走路說話都利索,和兩歲的孩子沒多大差別。」
「還是江夫人會養孩子。」
「對啊,二公子可真乖,看得我都想再養一個小孩了。」
沈小婉笑道:「那就再生一個。」
「算了算了,看著您家的好,自家養的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眾人想到自家的熊孩子都頭疼不已,孩子啊還是別家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