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喊冤

  瑞王妃持著一張設計雅致的請帖翻了翻,「四月初一?」

  沈小婉頷首,「妾身請了先生算了算日子,是離得最近的大吉之日,是以便選了這日,希望王妃到時能撥冗前來看看有沒有能入您眼的顏色。閱讀��

  瑞王妃問道:「可是又出了新的顏色?」

  沈小婉道:「只是做了些調整,顏色可能深淺不一了。」

  「你家染坊染出來的顏色必定不會差的。」瑞王妃抿了口茶,「上次我穿著你送來的那匹布料製作的裙衫,別人都以為是用絲線編織的,待我說是染出時大夥甚是驚訝,紛紛問我是從何處買的,我與她們說了是你家染坊制出的。。」

  「多謝王妃。」前些天沈小婉便已知有夫人在打聽藍色漸變染的布料,也猜到是王妃的功勞,「妾身這才新送的是店中的鎮店之寶香雲紗,涼爽透氣、輕薄柔軟、不易起皺,有軟黃金之稱,王妃您試試可喜歡。」

  「香雲紗?倒是極好的名字。」瑞王妃想到那匹黑不溜秋的布料,打算待會兒試試,「料想你送來的布料是不會讓我失望。」

  沈小婉恭謹的說道:「妾身不敢打包票王妃一定會喜歡,但一定是燕京少見的。」

  「這倒是令我越發好奇了,待會兒一定仔細瞧瞧。」瑞王妃頷首笑道:「四月初一應當是有空的,到時若是無事便前去。」

  「那妾身便壺漿塞道,惠然之顧。」不管王妃是真心的還是假意,此刻她都是極為感激的,王妃能親自前去就相當於請了個巨星站台,她的追隨者們還不會蜂擁前來?

  瑞王妃笑著擺擺手,「不必如此,僻一處安靜屋子便可。」

  沈小婉明白瑞王妃是不想招搖以免落了旁人口舌,「妾身明白。」

  瑞王頷首,正欲說話時,侍女走近來在她耳畔細語了幾句,嘴角微微上揚溢出一抹譏諷之笑,「既然如此便派人去請御醫,讓御醫給她好好看看。」

  沈小婉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裝聾裝瞎,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

  等侍女走後,沈小婉便也打算告辭。

  瑞王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也沒強留,只讓侍女領著她出去了。

  從王府的側門出來等待馬車時,沈小婉遇見了一個熟人,曾經教過她規矩的邱嬤嬤,她朝嬤嬤行了個禮。

  邱嬤嬤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像是不認識一般,虛回一禮之後便側身進了王府。

  看著她進府的背影,沈小婉覺得嬤嬤好似瘦了許多,也不知她在王府過得如何,得尋個時機仔細問一問才好。

  等沈小婉離開後,侍女回去與瑞王妃稟報,「沈氏與張側妃的教養嬤嬤遇見了。」

  瑞王妃頷首,「沈氏的形態舉止都是那位姓邱的嬤嬤教的,她自然會以禮相待。」

  心腹侍女道:「同一個嬤嬤教的,沈氏學得卻比張側妃學得好。」

  心腹嬤嬤道:「一個是按照管家娘子教的,一個是按寵妾模樣教,自然是管家娘子學得好了。」

  幾個侍女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心腹嬤嬤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張家費盡心機的這位從宮裡出來的嬤嬤請回去,自己女兒沒學好反倒給別人做了嫁衣。」

  瑞王妃嘴角揚起一抹笑,「嬤嬤也覺得沈氏的規矩挑不出錯。」

  心腹嬤嬤點頭,「說話舉止瞧著簡單似不過腦,但卻挑不出絲毫的錯。若非知曉她不過是鄉下丫頭,老身會以為是大戶人家的知禮懂禮的小姐。」

  「的確是個靈透的。」瑞王妃斂了笑,摩挲著緋紅的指甲不知在想什麼。

  沈小婉所坐的馬車剛出半內城的區域,便被一個瘦弱的女人攔下了,她跪在沈小婉的馬車前就開始喊冤,「大老爺,求您為民女做主啊,民女乃是萬州人氏,父親乃是萬州下轄白雲縣縣令,去歲萬州大雪,災情嚴重,導致數萬人凍死,可萬州知府崔貴為得功績而隱瞞不報,與人勾結,害死我爹還有想為民請願的好人......嗚嗚嗚......求大老爺為民女,未萬州數萬萬百姓做主......」

  沈小婉皺著眉,起身掀開帷幔,看著不停磕頭的女人,「姑娘,你是不是尋錯人了?你告狀也應該去京兆伊或是去皇城敲響登聞鼓,,這半路攔人是怎麼回事?」

  女人一聽馬車裡坐著的是女人,登時愣住了,她都打聽過了白日有不少達官貴人從這條道路經過前往皇城,她以後出來之人是個大官,所以才來告狀的。

  不過女人就女人吧,到時候也能將她引見給管事大官,女人咬了咬牙,磕頭道:「夫人,您行行好,求您為民女伸冤......」

  沈小婉打量了女人幾眼,面色憔悴蒼白,可看出其一路艱辛而來,泫然欲泣的樣子又添了幾分誘惑,但她不是青天大老爺,也不是好色的男子,並不為之心動,也不為之主持公道:「我只是住在外城的普通人,無法為你伸冤。」

  女人眸中帶淚,似沒聽懂她說的話一般,「夫人,求求您了,您就幫幫我吧......」

  沈小婉道:「求人不如求己,你已千里迢迢的趕到了燕京城,便去京兆尹敲響登聞鼓便是,京兆伊馬大人是個秉公執法的好官,他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到處都是官官相護,民女......」

  沈小婉打斷女人的話,「你也知曉官官相護,如此隨意的在路上阻攔告狀,就不怕遇到與你們萬州知府一夥的人?到時候害死的也是你自己。」

  女人臉都僵住了,她忘記了,失魂落魄的吶吶道:「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這麼愚蠢的人怎麼從萬州那麼遠的地方來到燕京城的?沈小婉想不通。

  杜鵑看著後方的一列盔甲披身的禁軍,十分擔憂,「夫人,巡內城的禁軍要過來了,咱們得立即離開了。」

  沈小婉看了一眼過來的禁軍,又掃了一眼預備離開的女人,眯了眯眼,立即衝著江海道:「將她抓住!」

  女人驚慌失措的喊道:「你們幹嘛......」

  「站住。」

  禁軍們快步走了過來,「什麼人敢在此喧譁!」

  杜鵑忙將進入城的牌子遞給禁軍們查看,「我們老爺是京郊大營江校尉,裡面坐的是我們家夫人,我們夫人去王府送東西,出來時便遇上了這一名女子。」

  杜鵑三兩下將事情交代清楚,沈小婉也下了馬車,補充道:「這位姑娘雖攔著我們家的馬車不讓通行,但聽著她的陳情令我等十分動容,萬千百姓凍死於大雪之中,官府卻不聞不問,我等亦是心寒,還請各位禁軍大人能繞過她這一次。」

  禁軍們心底駭然,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等隱情,「既然如此為何不去京兆伊告狀,為何在此地逗留?」

  沈小婉看了一眼已經嚇得臉色更加蒼白的女子,好心的為她說道:「適才我聽她說是因怕有人滅口,不敢前去。」

  禁軍將士們長年累月在皇宮內城官宦人家行走,有何不明白的,但斷案等事並非他等侍衛可插手的,不過可為其指條明路:「若是告狀可去京兆伊衙門或去皇城處敲登聞鼓,我等會如實稟報給聖上。」

  女子有些猶豫的看向沈小婉。

  沈小婉暗笑一聲,道:「眾位禁衛軍將士常在御前行走,定能為姑娘如實稟報,屆時你便如實說便是。」

  有了她的話,女子便應下了。

  在女子從沈小婉身側走過時,她對女子輕聲說道:「未見到聖顏,勿將證據隨手交於了旁人。」

  女子一怔,感激的道了一聲謝。

  等女子隨著禁衛軍走遠後,馬車又重新行了起來,在車軲轆咕嚕咕嚕轉動的聲響下,杜鵑不解的問沈小婉:「夫人,為何您要幫那民女子?瞧著她心思似乎不太對。」

  在權貴住宅區隨意攔人的女子心思當然不對了,但沈小婉並不在意,眉眼中閃過一道笑意,我能幫的便幫到這兒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杜鵑看著夫人分明在笑,怎麼覺得那麼冷呢?

  沈小婉微微斂眼,倚靠著車壁歇息,在禁衛軍到來之前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靖北侯的大兒曾在萬州任過職,雖說現下已經回京任職,但留下的根系肯定還在,畢竟靖北侯現在可是正威風之時。若是女子能成功,那也能給靖北侯一個重擊,這也是為何她最後改了主意,為她向禁衛軍說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