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趕路

  沒過兩日,江執接到李將軍的傳信,連夜趕回了燕京城。

  沈小婉幾人沒同行,而是等到第二天天亮了才收拾行囊趕回燕京去,路上積雪深厚無人清掃,行得艱難,比春日裡懷著孕趕路還慢了許多,看樣子一日功夫是趕不回燕京了。

  一路上沒遇見行人,只有沈小婉家的青色烏篷馬車從雪地中穿行過,這也是雪地中唯一的一點顏色了。

  下午申時左右,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寒風呼嘯而過,把官道兩側樹林吹得晃動了起來,樹枝上積壓的雪啪啪啪的往下落,露出了樹幹原本的顏色。

  和江海坐在車轅上趕車的杜鵑和坐在馬車裡的沈小婉說道:「夫人,瞧著這天色又要下雪了。」

  沈小婉掀開帷幔看了看,天色的確黑沉沉的,壓抑得令人心慌,這裡離最近得旅店還有十里路,必須得再趕快些才行,要不然風雪大了更不無法趕路,「趕快些,務必在大風雪來臨之前趕到旅店。」

  天寒地凍的,風雪迷了眼不易前行不說,若是貿然停留在外間還容易凍傷、也容易遇上野獸,一家子不是女人就是小孩,江執又不在,沈小婉不敢冒險,只得催促著江海再把馬兒再趕快一點。

  「夫人放心,我們一定能趕到的。」江海應著又加快了速度,但在雪地里趕路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馬兒費力的拉著馬車,車軲轆咕嚕咕嚕的轉動著,在鋪滿積雪的官道上壓出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沈小婉擔憂的望了一眼即將下雪的天,心底祈求著等他們到了客棧再下也不遲啊。

  但天不遂人願,很快吹起了大風,大風吹著雪花模糊了前方的道路,讓馬兒也停駐不前,往林間竄去。

  「哎喲......」馬兒亂竄,拉得馬車晃蕩著導致車裡的幾人撞在了車壁上,發出疼痛的悶哼聲。

  江海立即跳下馬車,飛快的拉住了韁繩,將馬兒拉住不讓它亂動,同時朝馬車裡的沈小婉道:「夫人沒事的,很快就好。」

  沈小婉掀開帷幔,看著個子還不太高的江海艱難的拉著馬車往前面走,深一腳淺一腳的陷入積雪裡,看著令人心疼。

  看著風雪越來越大,沈小婉當機立斷的說道:「找一處能遮擋住風的地方避一避。」再迎著風雪前行,一家子大大小小的恐怕會受傷。

  風雪很大,天也變得灰濛濛的了,像籠罩著薄霧清晨一般,唯有馬車棚頂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照亮著前方的路。

  迎著風雪走了半盞茶功夫,江海在一側的林子裡找到了一間破山神廟,欣喜的大聲喊道:「夫人,前面有個山神廟,我們去躲避一會兒。」

  杜鵑也欣喜的喊著,「夫人,就在前面。」

  馬車上的幾人都很高興,終於不用擔心一直陷在風雪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太嚇人了。

  沈小婉披上厚實的鑲嵌著兔兒毛的斗篷,將鬧鬧裹在自己的斗篷里,不讓外面的風雪吹到他,另外讓小寶也將厚實的斗篷穿上,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了黑壓壓的山神廟裡。

  山神廟被荒廢了許久,沒有香火的山神廟早已變得破舊不堪,門扉破爛不堪,長滿了蜘蛛網,幾人現下也顧不得髒亂了,立即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借著燈籠的火光看著屋子裡,地面上鋪滿了雜草,還有燒過火的痕跡,顯然以前也有人在這兒露宿過。

  將燈籠往上提了提,驀地看到一座泥塑雕像,冷不盯的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嚇得幾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葉氏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山神爺,經過貴寶地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小寶見狀,有模有樣的學著念道:「山神爺,外面風雪太大了,我和娘、還有弟弟沒辦法趕路了,所以來您這兒住一晚,等雪一停了我們就走,您別生氣。」

  沈小婉也是心懷敬畏的看著山神的神像,等他們念完之後,便招呼著杜鵑先把火燒起來,然後簡單的收拾一下方便坐下。

  江海將馬車也給拉進了屋裡,免得放在外面被風雪給凍住了。一進屋之後江海就立即蹲坐在火堆旁,忙雙手合十,不停的往裡面哈欠暖和著手。

  杜鵑已經在煮雪水了,「你先等一下,等惹了喝一點就不冷了。」

  江海點頭,摸了摸被凍得沒什麼知覺的耳朵,「今年怎麼下那麼的大的雪。」

  「就是,去年也下雪,但沒有這麼大,也沒有這麼冷。」杜月也附和著。

  沈小婉望著外間飄落的雪花,這麼大的雪,若是沒有準備的人肯定會被凍死的,「馬車裡備著有姜,熬一些來喝,以免染了風寒。」

  杜鵑應下,忙在裝菜和碗筷的箱籠里找姜,這些都是特意準備著的,就怕遇到這種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時候。

  坐在一旁烤火的小寶看著被風吹得砰砰直響的門,滿臉的不喜歡,「這雪還要下多久啊?一點兒都不好。」

  「你不是喜歡滑雪嗎?」前兩日他們做了木板拼成大塊的滑板,從別院後方的山林往下滑,玩得都不願歸家了。

  小寶嘆了口氣,「但出門不方便,要是不下雪咱們就能到家了。」

  「沒事兒,最遲明日傍晚咱們也能到家。」沈小婉看了一眼懷裡的睡著的鬧鬧,然後拉了拉斗笠,怕風把鬧鬧給吹凍著了。」

  小寶挪了挪屁股靠近沈小婉,看著睡著了還不時扁嘴巴的鬧鬧:「娘,鬧鬧是不是夢見好吃的了?」

  「估計是夢見吃蛋羹了。」鬧鬧已經六個月了,沈小婉也慢慢開始給他吃柔軟細滑的蛋羹,吃過兩次蛋羹後便喜歡得不行,每日都要吃上兩勺才行。

  「肯定是。」小寶看著鬧鬧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鬧鬧今日都睡好久了,快些起來了。」

  沈小婉抓住小寶的手,「讓他睡,這地兒醒了也沒地方給他折騰。」

  小寶擔憂,「那晚上他就吵著不睡覺了。」

  沈小婉道:「沒事兒,這兩天就這樣吧。」

  「那好吧。」小寶看著呼呼大睡的鬧鬧,嫌棄的哼了一聲:「小懶豬!」

  因著早有準備,所以夜宿山神廟也吃得不差,把乾糧蒸熱了,另外還住了一鍋肉片菜葉湯,味道不算好,但一碗熱湯確是在這個寒夜對所有人最好的慰藉。

  正喝著湯,神像的案桌下突然傳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