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死人了

  江執與小寶按照沈小婉的吩咐去雲山寺里還了願、添了香油錢之後便從後山山門出去,沿著鋪滿積雪的棧道往山上走。閱讀

  小寶整個人都很興奮,小跑著沿著棧道往上跑,皮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江執跟在後方,「別摔了。」

  「不會摔著。」小寶臉頰被凍得通紅,但身上確是一點兒都不冷的,他跑到一處石洞的地方站在,指著欄杆下方漫山遍野的積雪,「春日裡我與娘來時看到下面全是海棠花,有紅色粉色的,可漂亮了。」

  雲山寺除了香火鼎盛以外,後山的海棠花更是一絕,江執雖未見過,但也能才想到春日盛景。

  小寶又指著上方不遠的一處亭子,「走到那裡俯看下去,便能看清整個山溝里的海棠花,娘說若是一年四季住在山上,出門便能看到漫山的海棠花,肯定極好。」

  這話像是媳婦兒說的,她喜歡院子裡有花有樹,不管是梨花、桃花、海棠花還是野花,只要開得鮮艷,芳香陣陣,她便都是喜歡的,江執想著等以後他的官階上去了,得了新宅院的時候一定要在院子裡種滿了花,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時候媳婦兒想什麼時候請人過來賞花都可以。

  「爹,山上可好看了,一面是海棠花,一面是雲,就像在天上似的。」小寶已念了一年多的書,已經有了些許書生做派,喜秀麗山河、絕美景致。

  江執是一個粗人,除了覺得壯觀以外無法再產生其他喜好,若是媳婦兒在此處,他或許還能生出幾分別樣的旖旎情緒。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了半山腰,小寶喘著粗氣的指著前方不遠的亭子,「爹,咱們去坐一會兒?」

  「去吧。」江執抓著小寶的衣襟,小心護著他走上一處斜坡,上了斜坡小寶撒腿就往亭子裡跑去。

  江執望了一眼蜿蜒曲折的山道,雪路難行,至少還得行兩個時辰才能上山,但現下午時已過,再以這種速度恐怕下不了山了。

  正欲和小寶說話時,便看見小寶蹲在地上,「在做什麼?」

  小寶轉過身子,將從地上撿到的摺扇遞給江執看,「爹,我在這裡撿到的。」

  江執接過摺扇看了看,這把摺扇是好扇,水磨之骨,滑潤如玉,光可照人,扇面上方鈐印題詩作畫,只是因著落於雪地之中,已被風吹得濕潤了。

  小寶摸了摸扇柄下方的一根紅線,「爹,這扇子下面的墜子是不是掉了?」

  江執嗯了一聲,環顧著四周。

  一陣風吹過,江執仔細嗅了嗅,很快皺起了眉,「在這裡等著。」說完便翻身跳出了亭子,往外面的松樹林裡走去。

  很快,江執在一處雪堆旁停下了,抬腳踹了踹雪堆,雪堆一下子往另一側倒去,他看著倒下的屍首的胸口處的傷痕時頓時眯了眯眼。

  ......

  一個時辰後,長得肥頭大耳的縣令攜衙役們趕了過來,掃了一圈在場的幾個和尚,語氣不善的問道:「是誰發現的屍首?」

  小寶害怕的望著江執。

  江執的大手覆在小寶的頭頂上,輕輕摩挲著示意他莫怕,然後朝縣令拱了拱手:「是在下發現的。」

  「是你發現的?」縣令狐疑的盯著他。

  江執頷首,「在下與小兒爬山,行至此處時發現了這柄摺扇,另又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兒,覺得不對勁,所以才往那邊尋了尋。」

  大冷的天被人從溫柔鄉里叫出來,縣令滿臉不爽,語氣很沖:「大雪封山,你爬什麼山?」

  話落,幾個和尚和衙役們都懷疑的看向江執和小寶,覺得二人很是可疑。

  江執嗤笑,覺得這縣令腦子有毛病!

  「大膽!」縣令身側的幕僚指著江執呵斥著,「我看是賊喊捉賊,故意轉移眾人的視線。」

  縣令也是這般想的,略一頷首,「來人抓起來,明日送往縣城由縣令大人審查。」

  小寶看著朝他們走來的衙役嚇得往後推了兩步,退了之後又覺得自己是男子漢,不能躲閃,於是又硬著頭皮站到原來的位置,拉著江執的袖子,嘟著小嘴不滿的瞪著衙役。

  江執不屑的睨了近身的衙役一眼,不等幾人反應過來就把人給打趴了,在縣令呵斥大膽之前便道:「在下京郊大營六品校尉。」

  縣令臉色一變,立即掛起了諂媚的笑,「不知是大人駕臨,下官......」

  江執不屑的睨了他一眼,「若是縣衙無能辦案,那便派人去燕京城請京兆伊過來查案,想來他們會儘快查明真相。」

  縣令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稱你一聲大人就真以為是上峰了?不過是個不識文墨的武官也敢在他這兒充大頭?拱了拱手:「校尉大人,下官這便命人仔細查探,必定會儘快抓住兇手的。」

  江執瞥了縣令一眼,並不將他的臉色放在心上,文官看不起武官是常態,他們還看不上這些只會拿筆桿子的軟嘰嘰的文人呢!

  這時,仵作將自己查驗的結果稟報了過來:「大人,死者二十有餘,身穿棉布直綴,頭戴綸巾,右手食指中指間有繭,應是一位長年累月握筆的讀書人。他身上有幾處刀傷,胸口處為致命傷,死前並無過激的掙扎,死者雙目已渙散,死了至少已有一日,據小人推斷應當是昨日白日被害。而書生身上除無錢袋等物,應是遇上了搶劫。」

  幕僚也贊同這個推斷,將摺扇遞給衙役,「摺扇下方應當有玉墜等物件,但被人拔去了。」

  「如此看來的確是搶劫了。」縣令慍怒,「真是豈有此理,雲山寺這等莊嚴佛寺之地,竟然發生這等事情,來人啊,派人仔細去入寺門口詢問,看有無可疑之人。」

  江執覺得不太對勁,「縣令大人,若是一般的劫財,不是應該搶走值錢之物便離開了嗎?為何還要殺人滅口?」

  縣令道:「許是因為書生反抗,兇手惱怒之後下的手。」

  江執搖頭,「一般劫財者並無這麼大的膽子。」

  縣令冷哼一聲,「那校尉大人你覺得當是如何?」

  江執道:「許是書生和兇手認識,因某些矛盾而動手,但兇手自作聰明的將此處布置成劫財。」

  縣令不滿的,正欲呵斥江執一介武夫不懂斷案時,被身側的幕僚攔住了,附耳小聲說了幾句,隨即便見縣令道:「校尉大人說的有幾分道理,本官會派人查明。」

  幕僚看著摺扇上的印章,「此子字長風,大人可派人去寺內或山下小鎮查詢,可有人認識此子,應儘快入土為安為好。」

  縣令頷首,吩咐了衙役去辦此事。

  江執也不管縣令有無敷衍,拱手告辭道:「既然無事,那我們先行離開。」

  縣令拱手回禮,「今日多謝校尉大人幫忙了。」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告辭。」江執帶著小寶轉身往山下走去,小寶回頭看了一眼被衙役圍著的樹林,想看清楚一點卻被江執捂住了眼睛,「沒什麼好看的,別看。」

  小寶噢了一聲,「爹,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