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臉色蒼白的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本兵書,許久都沒翻過一頁。
沈小婉端著藥走進屋裡,將書抽走,把藥遞給他,「藥涼了,先喝藥。」
江執接過藥一飲而盡,把碗放在旁邊的小几上,「酉時了?」
「酉時過半了。」沈小婉拿手絹給他擦了擦嘴角上沾著的藥汁,「下響李將軍又命人送許多上好的補藥過來,都我收下了。」
「好。」江執應了一聲。
沈小婉看著他因中毒而蒼白的臉色,想到因連日趕路沒有及時更換繃帶而發炎的傷口,心疼得不行。
初時他被送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白紙,沈小婉還以為他就不活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心更是痛的都快沒法呼吸。
好在,只是因著趕路導致臉色不好,並沒有大問題,只需要好好養養便能好。
「我看那幾條參還算不錯,讓廚娘給你熬煮了給你用。」沈小婉又道。
江執擺手,「我好得差不多了,別浪費,留著以後救命用。」
「李廚娘說那參年份不大,用來養養身就差不多了。」沈小婉記著他說的留著以後救命用的話,「我改日去藥鋪尋一尋,若是能尋到年份大一些的就買回來存放著。」
上百年的人參幾乎都被大戶人家收藏備用了,藥鋪里哪能買到呀,此時的沈小婉還不知道,「其他的藥材也多存一些,以後若是用得上也好。」
江執知道媳婦兒這個喜歡存東西的癖好,「存那麼多糧食還不夠?」
「多存一些沒壞處。」沈小婉聽嬤嬤說許多大戶人家都存著上萬石的糧食的,她若是以後養一個幾百人口的大家,糧食可少不了。
江執嗯了一聲,「那你存。」
「說到糧食我還沒同你時候呢,我把豫州的莊頭給換了。」沈小婉瞧著他精神好了許多,才與他說這些雜亂的小事兒。
「怎麼了?」
沈小婉將那莊頭犯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江執咳了一聲,「是我眼瘸了。」
「當時你沒有在豫州多待,也沒調查他,誰知道他會是那樣的人。」沈小婉頓了頓,「你看你選的秀兒和其餘兩個莊頭一家子人都很好,你的眼光很好。」
江執笑了笑,「我的眼光的確很好。」
沈小婉正想說他臉皮厚,但他卻在她說話前又開口,「娶了婉婉你。」
沈小婉怔了一下,隨即低頭斂眸一笑,「你又掉油壺裡去了?整日油嘴滑舌的。」
江執抿了下唇,「沒,只是晌午時吃了糖,現在還甜著。」
沈小婉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了,臉頰一紅,嗔了他一眼,「這話說得這麼順口,莫不是練過?」
「只同你說。」
「那你還想同別人說?」沈小婉拿著兵書敲打了他的大腿一下,哼了一聲,「你敢與別人說這種話,我......」
江執執起她的手,笑問道:「你什麼?」
「我......」沈小婉斂眸淡笑一下,「我大概會哭一場,然後不再理你吧。」
她許會和離,也許不會,只是將自己縮在蝸牛殼裡,再在外間布一圈厚厚的刺,自己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江執斂起笑,心底猛地一窒,手不由一緊,「我只同你說。」
他喜歡她,珍視她,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覺得有了個家,他無法想像與她變成相敬如賓的陌生人的樣子,不會像別的同僚在外間尋相好,也不願辜負她。
沈小婉看著他微變的臉色,微微擰眉,「你.....你不會真會......」
「沒有。」江執忙解釋,「我只是在想你若不理我了,我一個人的日子該有多難熬。」
他實在不想回到當初他一個人在江家的日子,沒人在意他,什麼都只有自己抗,雖然李叔他們相幫,但畢竟是外人。而唯有她與小寶,才是他的真正的家人,與他相伴一生的人。
沈小婉心底微微泛酸,嘟囔著:「你別做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就不會不理你的。」
江執輕輕抱住她,珍重的說道:「不會。」
「我知道。」沈小婉仰頭在江執長著青色鬍渣的下巴上親了一下,正欲退開時,又被他捉住在唇上親了兩下。
「一股藥味兒。」沈小婉嫌棄的推開他,將藥碗端著就往外走,「我去看看廚娘的晚膳做好沒。」
江執嗯了一聲,大爺似的往椅子上一靠,隨手拿起桌上的兵書重新翻看了起來。十五那日,他救駕有功,聖上犒賞,升他為六品校尉。
雖同樣都稱作校尉,但六品統領校尉與八品前鋒小校相差可不是一般的大,如今他手上有一營士兵,平日要負責的事更多了,所以務必儘快熟讀兵書,儘早精通排兵布陣。
他的書沒翻兩頁,門外便傳來細微響聲,江執轉頭朝門口看去,看見小寶正透過門縫悄悄打量著屋內,看他在做什麼。
江執抬手抵住唇,輕輕咳了一聲,「進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小寶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回過神,推門走了進去,小聲喊道:「爹。」
江執見小寶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挑眉,「拿的什麼?」
小寶往後退了兩步,但很快停了下來,慢慢的將藏在身後的大字拿了出來,小跑著走到江執的跟前,「爹,我都寫好了,你看。」
江執接到手中,看著宣紙上的一筆一划的字,雙眼眯了眯,比自己的字寫得好。
小寶有些害怕,雙手纏在一起,是他寫的不好?
江執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嗯了一聲,「寫的很好。」
被誇了,小寶咧嘴一笑,「爹,今日夫子教的書我也會背了,我背給您聽。」
江執將大字放在一側的小几上:「好。」
小寶還怕爹不聽他背呢,見爹同意了,立即背了起來,等背完了睜著一雙期待的眼神望著江執:「爹,我背完了。」
「背的很好。」江執其實並不知他背的什麼鬼玩意兒,頭暈腦脹,「離用飯還有一會兒時間,去把爹昨日教你的拳法打一遍。」
「噢,我這就去。」小寶又噠噠噠的跑向了屋外,站在檐廊下比划起了功夫,「爹,是不是這樣的?」
江執透過窗戶看著他的姿勢,點了點頭。
沈小婉站在遠處的廊下看著小寶滿頭大汗卻又開心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她整日在家照看他也抵不過他爹陪著他一兩日,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