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江執一直早出晚歸，每日歸家沾床就睡，沈小婉見了很是心疼，可又不能替之分憂，只能每日多熬些補身的骨頭湯給他喝。
二月初九，隔三年一次的春闈考試開始了，城中百姓情緒高漲，紛紛猜想著是江南的才子還是北地大儒的學生奪得這次會試之首，京中不少茶樓酒肆甚至開了賭局，賭哪位才子會高中狀元，每人的預想不同，還因著這個而發生了好幾次口角。
沈小婉不明白別人中不中狀元和他們普通老百姓有什麼關係的，中了又不會去給他們送錢送糧的，有什麼值得激動的？鬧了一圈最後還不是給江執他們巡衛的人添麻煩！
「夫人您剛從外地來所以不知道，每次春闈之後大戶人家招女婿的時刻，都是大喜事兒，自然會熱鬧一些。」斜對面院子的廚娘為沈小婉解惑。
沈小婉聽江執說這條巷子裡除了一些小有薄產的商戶人家以外還有幾戶在衙門裡當差的小官，所以奉行著與鄰里打好關係的原則拿了些西山縣的土儀與附近的幾乎人家走動了一番。
只是幾戶官家娘子不太看得起她這個從鄉下來的人，所以並未深交，平日裡出門遇上了也就打一聲招呼，再多的便是沒有了。
燕京城的人戒備心都極重，所以沈小婉也不指望來往幾次就能像槐樹村的村民們那般熱情，所以也不往上湊去討人嫌。倒是和鄰近的幾家商戶娘子說得來，雖說都懷著目的，但面上已過得去了，平日閒暇時遇上了也會說會兒話。
不過隔壁的幾戶官宦人家家中的廚娘卻是話多的，沒事兒的湊在一起說外間聽來的閒話，一次偶然機會，沈小婉拿了一包糕點分給她們吃了之後便熟稔了起來。
興許有人覺得她好歹也是個八品武官的娘子，怎能自降身份和廚娘一起說話。沈小婉卻不以為然，心中還是覺得都是人，除了地位不同以外沒有什麼差別，更何況她還不到那種凹身份的階級，沒必要分得那麼清。
再則，有時候來不及去菜市場買菜便可以請這些廚娘幫忙買菜回來，若是說不上幾句話也沒辦法開這個口。
更何況，偶爾與這幾個廚娘閒說幾句，還能知曉燕京城官員間的大致風向，比起其他家的商戶人家的消息要詳細許多。沒辦法，想要更好的融入燕京城，她只能多打聽多了解一些，以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當然了，這些都是題外話。
沈小婉淺笑著看向幾個一道提著菜走回家的廚娘：「春闈今日才開始，那些大戶人家就知曉誰考得中了？」以前念書的時候班上的學霸還沒考上理想的大學呢，萬一看中的舉子發揮失常了怎麼辦？
「許多才子名頭都響亮著呢，大戶人家自然調查得清清楚楚的。」廚娘小聲說道：「若是可以我也想替我家閨女尋一個三甲進士，好歹也能外放做個小官夫人。」
幾個幫廚的廚娘都是京城本地人，住在城西那邊，平日裡出來幫工賺些銀錢補貼家用。
「你想得倒是美，三甲進士也當找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另一廚娘脫口而出道：「可不是，我們家夫人也想……」話說了一半驚覺說了不該說的話，忙轉了話題，「夫人讓我買了芙蓉坊的糕點急著用，我先回去了。」說罷便匆進入了拐角一處種著海棠樹的院子。
「芙蓉坊的糕點好幾兩銀子一盒，也就他們家捨得花大銀子買。」
「大概是送人的吧。」幾個廚娘說著也便散去了。
沈小婉也不多追問，反正她今日已聽到夠多的消息了。
買芙蓉坊糕點的人家姓謝，家中小有薄產，家中老爺在衙門做個八品典簿，已在這個位置上呆了許多年，想來是買了糕點去疏通關係。
另外的幾戶官宦人家的夫人都想著借一把春闈的東風，將家中及笄的閨女孫女嫁給今科舉子，就算未中也沒關係，以後再考便是了
沈小婉沒閨女要嫁，對這一屆的應試舉子並不在意，只是想著儘早融入這名利場，所以添了幾分關注。但百姓和廚娘們從主家聽到的消息也少之又少，想知道更多的話還是需要同官宦之家的夫人們交集起來才是。
只是沒有人引見，像她這般如蒼蠅一般蒙頭亂撞也結交不了幾個人，看來還得再另外想想法子才是。
沈小婉回家的時候小寶正坐在東廂房的書房裡摹字體，見著她回來了便放下筆跑了出來，「娘，可買了？」
「買了。」沈小婉將一包菜種從菜籃子裡捧了出來，「出來我們一起種。」
「誒。」小寶噠噠噠的跑了出來，雙手接過菜種，又往菜籃子裡翻了翻，疑惑的問道：「不是長長的瓜嗎？」
「等種子灑進土裡長大了就會結長長的瓜。」沈小婉笑著解釋道：「娘買回來的都是種子，就像小寶一樣是小孩。」
小寶反駁，「我不小，我已經長大了。」
「好，你不小了。」沈小婉摸了摸小寶的頭，「既然不小了那過幾日等爹回家了便送去你書院念書了。」
「噢。」小寶記憶好，詩文念幾遍就記住了，時不時的還問幾句是何意，只是她和江執都不是熟讀詩書的人，不能為他釋意，便想著早些送去書院請夫子教他才好。
「爹什麼時候回來？」小寶蹲在地上摸著毛絨絨的小雞仔兒，心不在焉的問道。
這些日子江執一直早出晚歸，每次回來已是深夜，小寶都已經睡熟了，等他再次醒來江執又走了，已經許多日不見他爹了，想念得緊。
「再過幾日就回來了。」沈小婉記得前幾日江執說若是無大事應當春闈結束後便會回來了，如今外間也沒傳來什麼消息，應當算是無大事發生吧。
「小寶你讓娘買回種子回來娘就買了，等種下之後小寶你可得細細澆灌著哦。」沈小婉點了點他的額頭，小寶見她經常出門買菜要花不少銀子，便念著自己種來吃。
「我會好好看著的。」小寶拿著種子就往灶房後方的一條狹長的種花的花壇跑去，裡面的花草被沈小婉給拔了，如今灑上菜種子，等到了夏日裡家裡就有吃不完的青菜、黃瓜、茄子、絲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