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想頂替

  自江執被封官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家裡的院門便被踏破了,連幾個走路不便的老人也拄著拐杖上門送禮了。

  沈小婉木著臉將上門的人送走了,拍馬屁的漂亮話誰不喜歡聽,可每日重複來重複去都是相同的話她都能倒背如流了,聽得她都厭煩了。

  「不能這樣下去了。」

  江執深有同感,「不開門了。」

  「你不開門他們能在外面敲一天你信不信?」沈小婉板著個臉走到屋檐下,「剛才守信和你說什麼了?」

  「村里說想給我辦個宴席慶祝一下。」江執說。

  「村里辦?」沈小婉皺了皺眉,「你同意了?」

  「沒。」江執搖頭,「但我應下辦宴席的的事兒了,日子還未定。」

  「咱們自己辦。」沈小婉點了點頭,「再過兩天就過年了,咱們年後再辦吧,當做踐行宴,辦了之後就啟程。」

  江執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等日子定下了你請人去通知大姐二姐她們吧,我們正月里就不去二姐那了,讓她們提前兩日過來玩。」沈小婉念著剛相認的兩個姐姐。

  江執沒什麼不應的,「好,那我待會兒去和村長說一聲。」

  這時,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江執去開門,當看見來人時愣了一下,隨即恭謹的喊了一聲大哥。

  沈小婉渾身戒備的朝門外看去,看到江鐵柱縮著個脖子站在外面,不知來幹什麼,總不會也來巴結她們吧?

  江鐵柱穿著單薄,雙手套在衣袖了,垂著個腦袋,也沒有以往不趾高氣揚的模樣了,「娘病得厲害,爹讓你回去看看。」

  江執怔了一下,問:「沒請大夫?」

  「請了。」江鐵柱吸了吸鼻子,「你現在就同我去看娘。」

  「得了什麼病?」沈小婉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唄。」江鐵柱不耐煩的瞪了一眼沈小婉,「老三,爹就叫你一個人去,你現在就和我去。」

  「好。」不等沈小婉攔著,江執就答應了,轉頭和她說道:「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沈小婉眉心跳了跳,直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我同你一道去吧。」

  「你在家就行,我去去就回。」江執輕輕捏了捏沈小婉的手心,示意她莫要擔心。

  江家是什麼樣兒的人,沈小婉清楚,江執也清楚,雖然心底沒多少感情,可畢竟還是生自己養自己的血親父母,娘病了做兒子的不上門看望,再怎麼也說不過去。

  江執跟在江鐵柱身後走到了江家,院子裡鋪著一層淺淺的積雪,上面零星有幾行腳印,看著孤零零的。

  進了院子,走到屋檐下,江執又看了看堂屋裡那張老舊厚重的八仙桌,他很久沒回來過了,這裡還是老樣子,剛回來那陣倒是來了幾次,但都被攆了出去。

  他對江家看得清,五六歲的時候就知道爹娘不會再像待大哥二姐四弟那樣待他,所以心底也沒多難過,只是面上過得去便可以了,所以今兒還是來了這一趟。

  走到房間門口時便聽到娘的咳嗽聲,似乎病得很厲害。

  江鐵柱率先走了進去,「爹娘,老三來了。」

  江執跟著走了進去,屋內昏暗,隱約能看清躺在床上的江婆子,而江老爹則佝僂著背站在一側,「爹,娘。」

  江婆子咳嗽了幾聲,「你還知道我們是爹娘?我還以為你早忘了呢!」

  江執低垂著頭,眼瞼微斂,「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江婆子罵道:「我怎麼生出你這種兒子?真恨不得沒生下你!寧願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江執沉了沉臉,沒接話。

  「老婆子。」江老爹開口喝了一聲,吸了口菸葉子然後說道:「你娘病了。」

  江執默然,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對,就是你氣病的!」江婆子掙扎的坐了起來,「要不是你封了勞什子的官,我還好好的!」

  「……」江執抬眼看了一眼中氣十足的江婆子,「娘,我封官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我高興個屁,你封官關我屁事!」江婆子指著江執罵道:「我就知道你生來是克我的,算命先生說得對,就是因為你煞氣太重了,我才病的,咱們家才會事事不順的。」

  江執轉頭看向默不吭聲江老爹,「爹也這般認為?」

  江老爹狠狠的吸了口菸葉,「你娘算過,你的命格不好,做武官煞氣太重了,對你對我們都不好,你還是莫去做那勞什子的武官,這般你娘也能儘快好起來。」

  心底早就不抱任何期望,江執聽到這些話也不難過,「朝廷任命,我若不去會被砍頭的。」

  「你不去可以讓你大哥去啊。」江婆子立即接話。

  江執側目看了一眼一直低頭不語的江鐵柱,「大哥想去?」

  江鐵柱沒吭聲,但眼中的一閃而過的光亮泄露了他的心思。

  江執冷漠的垂下眼不說話。

  江婆子只顧自己說得開心,並未發覺江執的異樣,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你大哥不去就讓長遠去,正好他認字,去了還可以做個將軍。」

  江婆子設想的極好,長遠做了將軍,她就是將軍的娘了,以後見到隔壁劉婆子六能叫她給自己下跪了。

  江老爹覺得老三沉默的可怕,打了個顫兒,但為了兩個兒子著想,便強硬的說道:「你……你聽你娘的。」

  江執冷漠的笑了一下,「讓老四去戰場打仗?爹娘不怕他被殺死了嗎?」

  江婆子一聽就怕了,「你別騙我,是去做官又不是當兵打戰。」

  「一個低階武官,說白了還不是要打仗,而且還是前鋒營里的兵,沖在最前面的。」江執頓了頓,「爹娘若是想要就拿去,正好我也想待在村里好好過日子。」

  江婆子一聽就不幹了,「那可不行,長遠要讀書考狀元的,怎麼能去當兵打仗呢?」

  「那大哥去?」江執轉頭看向江鐵柱。

  原本還有心混個官身的江鐵柱在聽到要打仗送死便不願意了,抬眼看向江執,被他兇狠的眼神給嚇得喘不過氣,嘴巴不受控制的說道:「我……我不去……」

  「那可惜了。」江執淡笑著說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不咳不喘了的江婆子,「娘的病似乎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往外走去。

  江婆子拿起趁手的粗碗就往門口摔去,「這個不孝的東西!果然專克老娘!老大,給我把他叫回來,我還沒準許他走!」

  江鐵柱一直垂著頭沒吭聲。

  江婆子見老大沒動作,又罵道:「老大,你耳朵聾了?」

  江鐵柱回過神,「我不去,要去娘你自己去。」

  江婆子氣得直咳嗽,「我怎麼生出你這種兒子?我都是為了誰啊我?」

  江鐵柱走到門外,看著江執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後背的虛汗,老三早不是以前那個任由他們欺負的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