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道喜

  等了許久,但等回來的不是江執,而是玲瓏齋的王掌柜。

  王掌柜提著年禮上門便朝沈小婉道喜:「恭喜江夫人。」

  沈小婉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掌柜消息很靈通。」

  報信的人上午剛到,王掌柜下午就來了,消息可不是靈通嗎?

  王掌柜但笑不語,也未否認。

  「掌柜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他去了縣城,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還請掌柜堂屋裡坐一會兒。」沈小婉不覺得就因江執被封了一個武官的原因就特意上門來道喜,若真是這樣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官位才值得王掌柜跑這一趟。

  「說與夫人聽也是一樣的。」王掌柜笑著將一摞帳本放到桌上,「如今已近年關,東家特命在下將近兩月的利錢和帳本送來,請夫人查看。」

  沈小婉不是會計專業的,看不懂其中的貓膩,只是大致掃了一眼,大致知曉京城以及南邊富饒的魚米之鄉的香胰子賣家幾許,又有幾處分鋪之後便不再多看了,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生意不錯。」

  王掌柜笑道:「夫人製作的香胰子品種類型多樣,很受貴人夫人們喜歡,生意自然是不錯的。」頓了頓又補充道:「若非東家讓各處店鋪緊著賣,想必香胰子早已賣完了。」

  「我不太懂做生意,還是得靠掌柜你們才行。」沈小婉看了看盒子裡的一摞銀票,莫約有五萬兩,「王掌柜,這是不是給多了?」

  她雖然看不懂帳本,但大致的數字還是明白的,京城以及南邊的定價按種類模樣不同可賣到三到十五兩一塊,但賣的最多的還是便宜三兩一塊的普通香胰子,莫約賣出了二萬塊,一共六萬兩,六四分只有三萬六千兩,再加之將貨運走時還給了二萬兩預付金,加起來遠遠比實際應得的多了近四萬兩。

  不是自己的拿了燙手,沈小婉將銀錢推了回去,「王掌柜只將實際賣得的銀錢算給我便是了。」

  「夫人只管收著便是,待年後將剩餘的賣掉之後我們再同夫人清算便可。」王掌柜說道。

  「不可,這委實太多了。」沈小婉不願收下:「不是自己的銀錢放在家中我心底慌得厲害,生怕遭了賊惦記,還勞煩掌柜將實際賣得的銀錢結算給我便是。」

  帳本後方寫著實際金額,很容易便算出,沈小婉不好顯露出自己心算的本事,便將帳本推給隨身攜帶了算盤的王掌柜了,「勞煩掌柜。」

  王掌柜也無法,只得重新清算,最後將賣出的六成銀錢結算給了沈小婉,一共四萬五千餘兩。

  將多餘的退了回去,沈小婉這才安心的收下了二萬五千兩,「多謝掌柜。」

  王掌柜:「這些銀錢最後也終將是夫人的。」

  沈小婉淺笑著道:「那以後再給便是了。」

  「夫人品性高潔,在下自愧不如。」王掌柜拱了拱手,「江夫人,在下此次前來還有一事,主要是為了咱們香胰子的協議前來。」

  「是有何問題嗎?」沈小婉心底暗想是不是玲瓏齋的東家不同意六成的利益了?握住銀票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若是要改協議她可是不同意的,吃進嘴裡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夫人多慮了。」王掌柜頓了頓,「江老爺如今已是官身,想必來年並不會長待西山縣,不知夫人對我們接下來的生意合作可有想法?」

  不是分成的問題就好,沈小婉鬆了一口氣,喝了口熱茶潤了潤喉嚨,「掌柜放心,我們之前與玲瓏齋如何約定的便如何執行,不會反悔的。」

  「我們東家的意思是如果夫人來年不願再製作香胰子也可以,畢竟江老爺的身份不同往日了,若是有其他抉擇,我們玲瓏齋也不會追究。」王掌柜擺出了誠意,聽得沈小婉有些動心。

  雖說南周並未約束為官之人不可做生意,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在絕大多數士人眼中商為末等,若是家中以生意發家,恐入了仕途會被人輕視。

  沈小婉微微斂眼,但這門生意做與不做,還需再同江執商量商量,「我先在此謝過掌柜了,此事我會同他商量待有了定論再同掌柜說明。」

  「如此最好。」王掌柜點頭,「時辰已晚,告辭了。」

  「我送掌柜。」沈小婉親自將人送到院門口,「今日當家的不在家,招待不周,還請掌柜見諒。」

  「夫人客氣了。」王掌柜溫聲有禮的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沈小婉望著漸遠的馬車,覺得這玲瓏齋的人未免也太好說話了,這令她心有不安。

  待到入夜時分,江執一身酒氣的歸了家,她打水給江執洗漱了一番,坐在床側的小椅上看著他,「你真被封官了?」

  江執笑得燦爛,「媳婦兒我高興。」

  你倒是高興了,全村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人不知道,等我知曉的時候你又跑去喝酒去了,沈小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醉醺醺的江執,「什麼官啊?」

  江執回答:「去李將軍手下的前鋒營。」

  前鋒營?沈小婉聽著前鋒二字便覺得不安全,可看著江執滿嘴酒氣的聲音里充滿了歡喜和得意,卻又說不出讓他不愉的話,只是靜靜聽著他酒後的絮絮叨叨。

  心底也是歡喜的,但擔憂大過於歡喜,「怎麼這麼突然?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江執起身,歉疚的拉著沈小婉的手,「我也是今日才知曉的。」

  「之前不知道?」

  江執搖頭:「大概是李將軍同我救過的那位大人提過,這才被調入了營里。」

  「身份很高貴?」沈小婉眼眸眨了眨,能在在這種事兒做主的人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

  江執點頭。

  會不會牽扯進什麼爭端里?不怪沈小婉膽小怕事,誰讓她看得宮斗小說太多了呢?沈小婉張了張嘴,猶豫的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江執愣了一下,半響後說道:「我只是個小兵小卒。」

  沈小婉愣了愣,張了張嘴,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事已至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輕輕嘆了口氣,垂眸望著自己的手,語氣低落:「那你何時去?我替你收拾行囊。」

  「年後,隨返鄉的幾個官兵一道去。」江執握緊媳婦兒的手,「只是委屈你和小寶了,要隨我奔波了。」

  沈小婉愣了愣,抬眼望著他,「我和小寶也一道去?」

  江執錯愕,「你不願同我一道去?」

  「不是。」沈小婉搖頭,急切的問道:「我們可以一道去嗎?」

  江執笑著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我同他們打聽過了,衛所許多有家室的人都在外城賃了屋子住,方便得很。」

  說著又摟住沈小婉,「媳婦兒,同我一道去吧。」

  適才沈小婉還以為不能同去,心底便多了許多不舍,現下自然沒有不應的,輕輕嗯了一聲,「那家裡的東西得歸置一番才是。」

  「時間尚早,慢慢歸置。」

  沈小婉又想到王掌柜定是得知江執會去京城,這才說出那番話,擺足了低姿態,這會不會是衝著替江執說話的那位貴人去的?將今日王掌柜上門之事同江執說了,「這香胰子的生意可還做?」

  江執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他們東家應當與那人熟識的,與我們交好賣好並無多大意義,想來只是為了銀錢而已。」

  「那如此我們還是做吧,林間的無患樹那麼多,不做成香胰子著實可惜了。」沈小婉看了一眼床里側呼呼大睡的小寶,「但我們走後,香胰子的生意就只能請張大嫂她們幫忙盯著了?」

  「可以。」江執頓了頓,望向沈小婉,「讓守信做帳。」

  張家和李家相比,江執更信任李家,但從她的角度來說則更信任張大嫂一家,沈小婉猶豫著說道:「這般也好,兩家一起也能輕鬆一點。」

  江執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