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婉回頭望了一眼掩映在茂密山林間的村子,皺緊了眉頭,她覺得就這樣放了那個男人真是的便宜他了,就該打得半身不遂一輩子動彈不得,這樣才不會再打大姐的。
江執將彈出半個身體在馬車外的媳婦兒拉了回來,「別想了,他不敢了。」
「狗改不了吃屎,那個男人要能改的了我就不姓沈了。」沈小婉氣呼呼的說道:「我真不知道大姐這十幾年怎麼忍過來的?她就沒想過反抗嗎?」
江執:「大姐不是那種性子的人。」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大姐就不知反抗嗎?今兒那賤男人哭幾句求幾句她就護著他了,她就不長記性嗎?」沈小婉覺得自己吃了十斤火藥,快要爆炸了,「我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大姐有她的考量。」江執摟住媳婦兒的肩,「她夫家在村子裡,若他們真出事了,大姐還有安身之地?」
「不是還有我們嗎?總不會看著她……」沈小婉嘆了口氣,自己也是氣糊塗了,怎麼就忘了在大姐那種傳統的柔弱女人心裡男人就是天,打她罵她都不能反抗,反抗了被休棄了,還不如一根麻繩吊死算了,「是我想簡單了。」
「知道了?」江執看著前方的路,「你若實在擔心我們便時常過來走親戚,左右駕馬車也不遠,一日趕急一點也也能來回一趟了。」
「嗯。」沈小婉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大姐自己不立起來,我們也幫不了她多久。」
「再看看吧。」江執加快了動作,趕在下響申時回到了村子。
回到村子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小雨,整個槐樹村被朦朦朧朧的霧氣籠罩著,頗有些神秘的韻味。
馬車緩緩的穿過霧氣,回到了村尾被青山綠水環繞的庭院裡,回到這裡,心便安寧了。
在外奔波了兩日,滿身疲憊,沈小婉沒顧得上歇息,又去燒熱水洗澡。洗過澡之後又開始做晚飯,蒸了米飯又做了一碗紅燒肉,肉是回來時經過縣城買的,另外又做了一份青菜煎蛋湯。
吃完晚飯之後已經是酉時三刻,外間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入冬之後的天黑得早,沒什麼娛樂活動的農家人都早早的爬進溫暖的被窩裡躺下睡了。
別家可能還有些被窩活動要做,但對於奔波了兩日的沈小婉他們來說,真真的是早早的睡著了。
睡到夜半時分,院門被敲響了。
沈小婉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著穿衣起身去應門的江執,「誰在外間敲門?」
「好像是張大哥。」江執套上夾襖,「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沈小婉眯著眼望著外面漆黑的天,這大半夜的叫門做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江執才回來,一身冷氣的鑽進被窩裡。
沈小婉側了側身子:「張大哥找你有事?」
江執說:「小木頭燒起來了,張大哥借馬車帶小木頭進城看病。」
「發燒了?」沈小婉臉色變了變,「那張大哥一個人行嗎?」
「我說同他們一道去但他沒應,張大嫂跟著的。」江執捏了捏鼻樑,「夜裡進城只是得費些銀錢。」
「怎麼好好的會發燒了呢?」沈小婉記得前兒見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這兩日風大,很容易著涼的。」江執想到剛才張大嫂憂心忡忡的模樣,轉頭看向睡在裡間的兒子,「給他穿厚實一些,莫著涼了。」
「放心吧,我都盯著的。」在這個時代,夭折的孩子太多了,沈小婉平日裡就特擔心小寶生病,從不敢讓他熱了或是冷了,每次他出汗之後都會及時給他換衣服。
畢竟這個時代的醫術也就那樣,大人可以抗一抗就好了,但孩子怎麼抗?稍不注意就會留下後遺症的。
沈小婉給小寶掖了掖被角,「這些天你莫帶他出去跑了,非要出去回來就必須給他餵薑湯喝。」
「他不愛喝。」江執說。
「還不是和你一樣。」沈小婉覺得遺傳真的很強大,江執不喜薑湯,小寶也不喜,哪怕裡面加了他很喜歡的紅糖也不愛喝。害得她種那麼多的姜只能一個人吃完的。
「那我明兒哄著他喝了。」江執笑眯眯的說道。
「外間風吹那麼大,還是莫帶他出去吹風了,著涼了就不好了。」沈小婉真的是擔心得不行,「希望小木頭沒事。」
江執道:「不會有事的。」
「最好是這樣。」沈小婉望著外間漆黑的天,「現在什麼時辰了?」
「寅時。」
「那還能再睡一會兒。」沈小婉打了個呵欠,朝天然大暖爐靠了靠,「不許鬧我。」
「不鬧。」江執低頭親了親媳婦兒透著清香的發心,「睡吧。」
睡著睡著,窗外又飄起了小雨,混雜著寒風一起灌入門窗里,濕了窗欞。
等醒來時,沈小婉覺得又比昨日冷了一些。
沈小婉給小寶擦熱水臉,又問江執:「你出去時看到張大嫂她們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江執手裡拿著個饅頭大口咬著,「村長說水塘底下還會漏,得再弄些石灰去填一填。」
「還要買多少?」沈小婉問道。
「要不了多少,兩斤就行了。」江執三兩口將饅頭吞下,「明兒趕集的時候我去買。」
「買吧。」沈小婉知道李村長這是用石灰來給他們一家子立面子,左右也沒幾個銀錢,心底也不排斥,「要不要包些臘腸做些臘肉?我看現在天也冷了,是時候做了。」
「做。」江執喜歡吃媳婦兒做的臘腸和臘肉,「我明兒去買。」
「那多買一些吧,記得多買些腸衣,你同賣肉的老闆說他會給你的。」沈小婉想了想,「還得去藥鋪買些香料,我晚些時候寫好給你。」
「成,你慢慢寫。」江執又拿了一個饅頭,「我先去山上把柴背回來。」
「下雨呢,別去。」
「我得去看看我挖的陷阱,抓到的兔子別被人給拿了。」
一聽到兔子小寶立即坐不住了,「爹等我。」
「你不能去。」沈小婉把小寶按在板凳上,「外面下雨呢,會著涼的。」
小寶眼巴巴的望著爹,「那爹晚些再去。」
「你乖乖在家看書。」江執說著便背著背簍被走了。
小寶可憐巴巴的望著親爹遠去的背影,連吃早飯都吃得不開心了,沈小婉摸了摸他的腦袋,「淋了雨會生病的,爹娘是為你好。」
「我打傘,不淋雨就不會生病的。」
「誰說的?木頭弟弟也沒出門結果還生病了呢,昨夜去了縣城到現在還未回來呢。」
「木頭弟弟病了?」小寶有些擔憂,「那我們去看木頭弟弟。」
沈小婉嗯了一聲,「等他回來了我們就去看他。」
等張大嫂帶著木頭回家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來還馬車的時候沈小婉便問了問木頭的情況。
「已經沒事了,燒也退了,按著大夫抓得藥喝藥就成了。」張大嫂摸了摸被小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的木頭,「早該聽你的該給他做個小床的,夜裡沒注意還真的將他的小被子給拉開了。」
「那現在做也是一樣的。」沈小婉頓了頓,「這幾日天越來越冷了,嫂子還是把火烤上,把屋子熏暖和一點為好。」
「對,我回去就弄上。」張大嫂是害怕了,這娃差點就沒了,要不是借了小婉家的馬車趕去了縣城,她肯定會悔恨一輩子的。
沈小婉又提醒道:「別忘了把窗打開透氣。」
「我記得了。」張大嫂還抱著孩子,說了幾句便歸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