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余難以置信的看向君穆年,語氣有些不悅的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說?阮家在你眼裡,就這麼無足輕重麼?」
君穆年冷靜的看向蘇子余,嘆口氣道:「余兒,你心中明白,我說的是對的。閱讀世事難兩全,在國家大事面前,一人之安危,就是無足輕重。倘若我是阮老爺,我也會選擇……慷慨赴死。」
蘇子余心痛如刀絞,因為她正如君穆年所說的那樣。她明白君穆年的話,是對的。
於理,是對的,可於情,她無法接受。
倉啷啷!
豎奚忽然拔出長劍,劍鋒直指君穆年。
他冷聲道:「你憑什麼慷他人之慨?天下百姓無辜,我祖父又何嘗該死?就算我祖父願意為國捐軀,那我爹我娘呢?我姑姑和阮家上上下下七十三口,又憑什麼枉死?國家危難,是你們上位者無能,憑什麼讓老百姓承擔痛苦。君穆年,你真虛偽!」
豎奚話音落下,便朝著君穆年出招,二人呼吸間就纏鬥在一起。
蘇子余雙眼含淚,焦急的看著二人,情理和道理在她心中來回撕扯,讓平日裡冷靜自持的她,徹底亂了陣腳。
阮家慘劇,對於東周大部分人來說,只是茶餘飯後的一句嘆息,可對於豎奚來說,是他整個悲慘人生的開端。
她怎麼忍心去勸豎奚諒解呢?
但是君穆年的話,也沒錯,倘若當年阮家沒有承受一切責難,那麼北岸城兵變將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只怕整個東周,都將不復存在了。
時代的一粒沙,落在個人頭上,那就是一座山。
阮家承受了這泰山壓頂的災難,換來了萬里山河的平安。
眼看著二人越打越激烈,蘇子余忍不住大喊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二人沒有停下手上動作,可是畫面卻忽然發生了變化。
……
周圍燃起熊熊大火,整個阮家已經付之一炬。
安親王急匆匆跑過來,看向裴元,開口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告訴你,一定要等本王回來麼?」
裴元開口道:「陛下傳召下官回去,下官也是剛剛來到此處,便見到這大火熊熊了。」
安親王焦急的問道:「人呢?阮庭君呢?」
裴元搖頭道:「火勢太大了,阮家工廠又有許多易燃的布帛絲棉,根本進不去啊!」
安親王怒聲道:「究竟是誰放的火?」
裴元皺著眉搖頭,他什麼都沒看見。
一個正在救火的士兵,跑出來開口道:「回王爺話,是阮庭君自己放的火,他說所有罪責他都認,帶著阮家全族自盡,給陛下和東周百姓一個交代。」
安親王忍不住拔高聲音道:「這不可能!阮庭君怎麼可能帶著一雙兒女去自盡?阮家長孫才那么小!」
士兵低下頭,沒有過多言語。
倒是裴元想了想,低聲道:「王爺,這……會不會是陛下給他的說詞。」
安親王明白了,下意識驚呼道:「聖旨?!」
這就是昭文帝讓莊滿昌帶走的聖旨?讓阮庭君,畏罪自裁?!
啪!
一聲脆響,安齊王竟是抽了自己一巴掌。
裴元微微一愣,開口道:「王爺,你這是……」
安親王搖頭道:「我只盼著,陛下永遠不會後悔!」
……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火勢褪去之後,安親王單獨走進阮家大宅的廢墟,在假山中,發現了昏迷不醒的阮天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