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東方徽見那火光不小,便說:「叫人過去不如自己過去瞧瞧,我這心裡有點不安生。」東方玄也就罷了,竟連東方徽都覺得這火光不對,心中不安穩,東方玄便道:「那咱們也過去瞧。」
二人雖然這樣說,但是腳程卻是極快,似乎是都料想到了有什麼不對的事情。
而當二人抵達城北廟門外,才發覺失態不似他們所料那般簡單,此火來勢洶洶,而且大有吞噬整個城北廟之勢。儘管已經有不少侍衛過來滅火,一趟趟的搬運水桶,可是架不住火勢頗大,只是絲毫未有停下來的意思。
東方玄心中的焦急越發沉重起來,他並不知道這樣的感覺來源於何,只見東方徽玩世不恭地臉上亦是漸漸凝重,只聽他說:「這火來的不對。」東方玄亦知曉,便道;「咱們也幫忙吧。」二人當即便去找水桶去打水來。可是還未找到水桶,東方玄心中忽然一沉,因為他在不遠處看到了焦急如火的綠葉正眼巴巴的向里望去。
「綠葉。」東方玄忍著心中的不安,緩緩問:「你怎麼出現在這?」綠葉看到東方玄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在火光沖天之下眼圈亦是通紅,直指著裡面說:「奴婢該死!皇子妃在裡面啊!」此話一出,東方玄似乎晃了一晃,身子竟有些不穩,而他面上雖然無異,可是儘管有火光的掩映,他的面色卻亦能瞧出慘白。
「你說什麼?」他似乎不信,看著沖天的大火,心中沉重到了極處。東方徽面色亦一瞬間冷冽下來,喃喃道:「怎麼辦?」
卻見東方玄雖然不語,但是已經脫下外袍來,他似乎是飛速走到一位前去撲火的侍衛身側,將外袍向水桶中一沾,濕漉漉的外袍轉眼間便被東方玄披在身上。東方徽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已然大驚失色,驚呼道:「不可!」可他的驚呼聲響起在熊熊烈火之下,就顯得幾不可聞。
不知東方玄是否有無聽見,卻已經披著外袍向裡面衝去。綠葉眼睜睜瞧著這一幕,心中愧疚萬分,亦是學著東方玄的動作,將自己身上的衣物打濕,便竟也是要衝進去的意思。東方徽直接覺得這兩個人是瘋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這樣的大火他們二人不顧生命危險的衝進去,下場是什麼,那不外是一個死字!難道他們已經失去理智走到了這一步?他這樣想,卻見二人的身影已經急匆匆竄進火光之中。諸多侍衛認清楚了那是三殿下東方玄的身影,大驚之下亦想阻止,可是東方玄眼下那裡還聽得了勸阻,身影一閃而過,便已是進入城北廟。
諸人無可奈何,東方徽見事情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連忙吩咐著快快滅火。他能做的也只能夠是讓火光小一些。
東方玄閃閃躲躲進入了廟內,借著火光亦是一眼便瞧見了躺在地下的夏瀅歡。這火來勢極凶,廊上已然畢剝落下不少塵屑,紛紛燃著火掉落下來。綠葉沒有東方玄的身手,身上已經掛了彩,臉上亦是黑漆漆的瞧不出有何完好之態,火光下只能看見她通紅的雙眼與眼眶中存著的淚水。
東方玄已然走去,便就要大橫抱起夏瀅歡,他心中隱隱有些從前從未有過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懷中之人面色微白,姣好的面容之上亦掛了幾分彩,而她已然是昏迷不醒。而讓東方玄真正慌亂神的是,他忽然瞧見夏瀅歡身下流了一灘血。
一灘在火光之下刺眼的血。
綠葉緊隨東方玄身後,雖然沒有東方玄的動作快,但是亦是不免瞧見,她腳下忽然一軟,差點暈過去。東方玄可能不知這灘血跡代表著什麼……可是綠葉身為夏瀅歡的貼身婢子,又如何不知……?
這分明是見紅了。
眼下廊上亦有支撐不住的房梁紛紛變為殘垣落下來,夾雜著粉塵頓時迷亂了人的眼睛,東方玄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那攤血跡,而當他見到夏瀅歡小腹之上亦有大灘的鮮血。
他忽然閉了閉眼睛。
生出了些絕望的感覺。
從前從來不知絕望是什麼感覺,眼下正如這火光一般,他心底的感覺讓人絕望。綠葉儘管驚慌失措,但也知曉這火隨時隨地可能燃燒的更為猛烈,剛想提醒東方玄先出去再說,卻見東方玄已然抱著夏瀅歡便要跑出去。
綠葉身上都是熱烘烘的,勉強跟隨東方玄的腳步緊隨其後,可是正在此刻,廊上一塊被火光燃燒的朽木忽然掉落下來!好巧不巧的便要砸在東方玄的手臂上,如果東方玄沒有抱著夏瀅歡說不準還可以躲避過去。
可是他抱著她,為了不教夏瀅歡受傷,生生受了下來。
只聽「砰」一聲,朽木一分為二,掉落在地上。東方玄眉頭金卓,眼神陰沉,顧不得胳膊傳來的疼痛,二話不說便抱著夏瀅歡飛掠跑了出去。綠葉緊隨其後,因為有東方玄打頭,自然沒得受傷。可她見了東方玄受傷,心中更加萬分愧疚,如果當時她不由分說的跟著夏瀅歡進來,想必也不會落得眼下這個狀況。
待到幾人並無大恙的跑出城北廟,東方徽心中擔憂才稍稍撫平,卻見東方玄身上並無完好之處,頓時破口大罵:「你進去幹什麼!讓侍衛進去救她便是,何須你親自前去!」他雖這樣說,可看向夏瀅歡的眼神亦是十分的擔憂。
東方玄並不多言,只吩咐他讓他去叫太醫過來,自己則是回過頭去怒視綠葉,說:「說,怎麼回事。」
他語氣稱不上多樣兇狠,可是那淡然之中,並不難叫綠葉聽出他的不悅。綠葉再也不敢擅自做主,已經滿身灰塵的跪於地下,哭道:「主子懷有身孕了!」
東方玄身子似乎有點不穩,只覺眼前天旋地轉,直如一個晴天霹靂落下來一樣。
原來她懷有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