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下,整片林子裡,除了風聲之外,似是什麼響動都沒有。【,無錯章節閱讀】
「二三子,速往南面走。」
「百里大師,對面也有個神弓,我等若是露了身子,豈非要死了?」
百里熊笑了笑,「我先前已經射中他了,只怕這會,他屍體都涼了。」
餘下的四五個涼州死士,重重鬆了口氣。按著百里熊的吩咐,開始握著刀,小心往南面探去。
其中一人,僅走了幾步,便聽得風聲呼嘯,驚得想要藏匿,卻已經晚了,一支小箭從右眼眶透入,飆著血往後倒下。
「五百步內,我見人必殺!弓家子,我見著你了!」百里熊一聲怒吼,瞬間搭弓撥弦,往一處禿樹旁射去。
狼頭箭直直透來。
暴露的弓狗面色冷靜,也迅速抬弓撥弦——
鐺。
一小一大兩支箭矢,在夜色中撞出火花,又很快悄無聲息。
百里熊閉了閉眼,臉龐上滿是凶戾。
「百里大師,何苦讓我做誘餌——」
一個語氣激動的涼州死士,話還沒完,被釘死在樹樁旁。
餘下者,不管是蜀卒還是死士,都紛紛重新藏身。雖然只有數百步的射程,但這會誰都不敢動,一暴露,便是一個死字。
弓狗隱在樹後,看了看撥弦的手,虎口已經撕裂。先前為了撞箭,他沒有任何蓄力的時間,倉促之下,傷及了虎口。
「敢問,對面是哪位弓家子。」百里熊冷著聲音。
無人應他,只有寒風呼嘯。
百里熊怒極反笑,握了握手裡的狼筋弓,一雙陰沉的眸子,在夜色中繼續閃動。
一個蜀卒,約莫是受了寒,只咳了一聲,便立即被狼箭扎穿了身子,咳著血死在原地。
「百里大師,速速離開此地!拖得太久,只怕有蜀人圍剿——」
咻。
說話的涼州死士,驚得大叫一聲,將擋箭的屍體丟下,重新隱匿起來。
百里熊怒不可遏,連著搭了幾箭,循了一個方向,連連勁射。
「天有名,地有姓,你到底是哪位弓家子!若有本事,便出來與我一戰!」
依然無人應他。
弓狗避身樹後,沉默地一語不發。他的性子,向來不喜言語,再者,弓是殺人技,該殺便殺。囉嗦個什麼勁,活人會講廢話,而死人不會講話。
不知多久。
弓狗才小心探頭,摸著夜色探了一陣,當發現林子邊的山壁,有不少攀登的腳印時,沉默地嘆了口氣。
「你幾人,速速回營地通告,告訴主公,蜀州來了大賊!」
「徐將軍,你不回?」
弓狗握著手裡的小鐵弓,「若無猜錯,這些高手入蜀,極有可能是要對主公不利。」
「我去追擊。」
……
一輛藏在林子裡的馬車,重新上路。被重重鞭了幾下的老馬,開始吃痛地加快腳力。
「百里大師,我先前就說,該早些離開。莫要忘,我等可是刺客,不宜暴露。」僅餘的四個涼州死士,其中一人猶豫著開口。
「我自然知道是刺客。」百里熊的聲音,依然倨傲無比,「若非怕誤了事情,那個與我對射的弓家子,定要被我射殺!」
四個死士皆是臉色愁苦,還沒開始刺殺,便被面前的百里熊,打草驚了蛇,只怕刺殺蜀王之事,會更加棘手。
「百里大師,只怕布衣賊得知,會更加嚴防,不若在歸途再找機會,眼下先尋個地方落腳。」
百里熊皺了皺眉,猶豫著點了點頭。大半夜的夜射,不僅耗費體力,而且更加耗費心神。
「百里大師,若是沒記錯,前方不遠,便有一個小村,不過七八戶的人家。」
「七八戶?那就是命不好了。」百里熊仰著頭,面無表情地靠在馬車上,腦子裡,依然在回想著昨夜的對射。
「那個弓家子,確是有幾分本事——」
嘭。
馬車一個急停,讓百里熊的腦殼子,直接撞在了隔板之上。待皺了皺眉,往駕座看的時候,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駕車的死士,已經頭顱中箭,伏屍當場。
「百里大師,那弓家子跟上來了!」一個死士驚喊,取了武器,迅速要跳下馬車。
「莫下車!」
已經喊晚了,這慌不擇路的跳車死士,胸口中箭,捂著傷口慢慢倒下。
「百里大師,這要怎麼辦?」
百里熊笑了笑,「無事的,你先去馬窗看看,附近可有林子?」
死士點頭,剛把頭湊上馬車窗,便被一支小箭,扎在正額之上,鼓著眼睛倒下。
判斷了箭矢的方向,百里熊瞬間掠起身子,抱著狼筋弓和箭壺,迅速滾到馬車之後。忽而受驚的老馬,似要拖著往前跑,被他抬起短刀,直接割了馬腹。
哐。
老馬側摔而死,將馬車拖翻在地。
握著狼筋弓,百里熊笑了聲,把身子迅速藏好。
「弓家子,你我再戰一輪,誰活著,誰離開這裡!」
「不講話?你莫不是個啞巴——」
噔。
一支小箭,冷冷釘在翻倒的馬車上,離著百里熊的頭皮,不過一寸的位置。
「有些意思。」
握著狼筋弓,百里熊臉色瘋狂,一個翻滾出了馬車。
昂——
弓狗胯下騎著的馬,立即被射翻,發出慘烈的長嘶。
顧不得摔傷,弓狗迅速隱在一株老樹之後,僅有的一隻眼睛,眼珠子不斷轉動,看著前方的小道,以及附近的地方。
嘭。
一支狼頭箭,直直透入半個樹身。整株老樹搖搖晃晃。
弓狗皺了皺眉,重新跑動身子,跳入了一個凹坑裡。
「哈哈哈,老夫只問一句,你這位弓家子,臂展幾尺,是左目生了鷹睃,還是右目?」
「嘖,你又不答話了。不若你我都站出來,對射幾箭,誰輸誰死?」
「你定然是不敢的,老夫縱橫西北二十餘年,未遇敵手!狼箭百里熊,早已經揚名天下!」
吹拂的寒風之下,百里熊發現,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附近一帶迴蕩。餘下的,便是死寂,除了風聲都是死寂。
這種死寂,讓他有些不適。
很久了,很多年了,第一次,有死亡的陰影,開始籠罩在他的心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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