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子不成器

  拜完了墳山,取了兵部的卷宗,常四郎便出了長陽,來去如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哎喲我的小嫂子,我的小狗福,我的小烤魚啊。」和常威喝多的司虎,眼看著沒法子駕車了。

  徐牧嘆了口氣,只得親自上陣,打起韁繩往相府駛去。

  途經繁華的街路,許多商販和路人,都紛紛衝著徐牧抱拳作揖。

  「徐相!」

  「我等見過徐相。」

  有許多的商販,還取了些綢緞果脯,連活魚都有,一股腦兒塞到徐牧手裡。

  左右大家都知道,面前的這位徐宰輔,並沒有什麼官威。你抱個拳,指不定還有回禮。

  「前些日子親眼所見,徐宰輔當街一刀,一刀便斬了奸相!」

  「這長陽城,只有徐宰輔會為我等這些苦民著想。」

  徐牧抱了拳,沉默地駕起馬車,心底里有股難言的滋味。

  ……

  「主子想如何動手。」相府的書房,曹鴻立在徐牧面前,語氣凝沉。

  「只能先誘出城。」

  長陽城裡,有陳長慶的三萬暮雲營來回巡邏,若是無法殺退三千鐵衛,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反剿。

  「先前探查到,陳長慶那邊,也在收買江湖人,想對主子下手。」

  聽著,徐牧皺了皺眉。便如常四郎所言,這陳長慶都快縮到烏龜殼裡了。

  「主子,若不然我今夜召集人手,拼殺一把。」

  「太急躁了。」

  在長陽城,除了四千的虎堂死士,他的手底下,只剩數百個斷頭軍。

  「於統領對主子尚有好感,可拉攏。」

  「這個我知。但御林軍無端出了宮,便是擅離職守的大罪。現在我還不想把他卷進去。」

  「曹鴻,你想些辦法,殺幾個暮雲營的都尉頭子,別留下手腳。」

  曹鴻拱手領命,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急急又站穩了身子。

  「對了主子,老侯爺似是染了病。」

  「怎的先前不說。」徐牧臉色微驚。

  「老侯爺今日……撐著身子走出來,突然栽倒在地。」

  徐牧有些苦澀地抬了抬手。

  曹鴻嘆出一口氣,消失在夜色之中。

  「司虎。」

  待徐牧走出書房,繞過路道,才發現司虎正大字型地躺在床上,醉得大睡起來。

  無奈一笑,徐牧只得打了手勢。不多時,上百條虎堂死士,穩穩地落在了周圍。

  「取車,去定北侯府。」

  清君側之後,李如成索性留在了長陽,並沒有再回澄城。畢竟現在澄城那一邊,幾乎是常四郎的勢力範圍了。

  「主子,到了。」

  「隱。」

  上百道人影,一下悄無聲息地隱匿起來。

  徐牧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才叩響了府門。開門的家奴,見著來人是徐牧,慌不迭地開了門,打著燈籠做了「請」的手勢。

  「老爺這些時日,一直都不舒服,我想去告訴徐相的,但那些新來的護院,都不讓出門——」

  家奴突然收了聲,慌忙躬下身子。

  徐牧抬起頭,發現一身華袍的李碩墨,正冷冷立在亭子裡。

  「賢婿。」李碩墨喊了一聲。

  對於李碩墨,徐牧並無好感,他和李大碗的這一樁結親,基本是繞過了這個爹。

  「見過岳父。」徐牧微微拱手。

  「我先前就說了,我這賢婿乃人中龍鳳,定然要出人頭地的。」

  你可拉雞毛倒吧。

  徐牧心底罵了句娘,懶得再翁婿笑談,加快了腳步,往李如成的屋頭走去。

  李碩墨冷哼一聲,待徐牧走遠,臉色才變得陰沉起來。

  ……

  走入屋子,徐牧僅看了兩眼,胸膛便發澀起來。面前的定北侯,憔悴至極的模樣,讓他一時聯想到袁陶死前的景象。

  「先莫哭。」李如成屏退左右,聲音一時無比嘶啞。

  徐牧幾步走去,幫著扶起了身子。

  「這二日我想了想,約莫是被人餵了毒。」

  徐牧面色大驚,袁陶如此,李如成也是如此,這是一個什麼操蛋的世道。

  「這是為何。」

  「小婿,你知道的吧。我在西北那邊有五萬餘的大軍,調了二萬入長陽,應當還有三萬,為何不能都給你?只送了八千人的虎符。」

  「岳祖說過,餘下的人馬不能動,要留著鎮守西北,謹防馬匪入關。」

  「我們稱為馬匪,實則是些可恨的外族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手段兇殘,動輒屠村屠鎮,若是讓他們入關,便會生出大禍。」

  「不管造反還是清君側,新帝還是新朝,怎麼廝殺,都是中原的事情。但外匪入關,便不同了。」

  「岳祖的意思是?」

  「有人要動我的定北營,想調回長陽。」

  徐牧神情發澀。

  「你猜出來了,我也猜出來了。我死了之後,誰會襲爵定北侯。」

  「你的兒子,我的岳丈。」

  「襲爵以後,他會做什麼。」

  「調定北營入長陽。」

  李如成痛苦地閉上眼睛,「跟隨我的兩個老將,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原先就發現有問題了,卻沒想到,是這個逆子搗鬼。」

  「毒能解麼。」

  「應當不是大毒,但最重要的,是我的身子受不住了。並非不想告訴你,派出去的人,都被半道截了。而且你這會才來,應當是中計了,入了布置好的圈套。」

  徐牧轉了頭,眼色里動了殺念。

  「我沙場廝殺三十多年,早就知曉,這一生沒可能壽終正寢的。我時常以為自己會馬革裹屍,化作一瓮骨灰,被同僚帶回內城。」

  「但都沒有。」李如成臉龐痛苦,「我如何也想不到,會栽在逆子的手中。」

  「早些時候,我便該殺了陳長慶。」徐牧哆嗦著聲音。他有理由懷疑,是陳長慶的手段。

  「不是你的錯,他一直縮在王八殼裡。這天下間,最難捉摸的就是人心。並非所有人都像你,做了宰輔之後,還願意去吃三個銅板的早食。」

  「國姓侯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有些明白了。」

  「他推你站在了世人面前,是心底相信,你是個乾淨的人。會聽他的遺命,成為恪忠職守的託孤大臣。但我猜得出,他定然也算到了這一天,約莫留了其他的話。」

  「留了。若袁安扶不起,我自可選擇。」

  李如成閉眼微笑,「那你便選吧。子不成器,我有你這麼一個孫婿,足以自傲。」

  「若是我的建議,離開長陽,你該有你自己的路。你要分得清,這一輪清君側,你最大的收穫並非是宰輔的官職,而是天下百姓,知道有你這麼一個斬奸相的人!」

  「我說過,你徐牧不是寄人籬下的狗,哪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要做狗!你要騰飛,像臥潭的龍一樣起勢,給老子吟嘯天下三十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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