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西蜀與北渝的戰事,決不可停。」在崖關里,徐牧同樣臉色發冷。在場的幾個大將都猜得出,主公先前去和北渝王相談……或者說,應該是沒談攏。
「晁義,每日分派三百騎,侵擾裕鎮。切記不可靠得太近,疲兵即可,本王若無猜錯,在裕鎮的附近,北渝王恐設下了埋伏。」
「主公神機妙算。」剛趕回的晁義,跟著一時點頭,「裕鎮一帶的北渝人,確是埋了不少陷阱,約莫是要死戰了。」
徐牧眯起眼睛,「我已經讓柴宗那邊,加緊募一輪新軍,待操練之後,便會在開春趕來。只等時機一到,風雪歇停,便如當初的戰略,我西蜀定要將北渝人,攻滅在司州境內。」
「北渝不滅,西蜀何安。」在旁的東方敬,也沉聲吐出一句。
徐牧點頭,「若是破了北渝王大軍,即便還有其他的援軍,亦是不足為慮。諸君,我等離著長陽,不過一步之遙了!」
這一句,讓諸多的西蜀將士們,都止不住歡呼起來。
徐牧臉龐上,一絲複雜稍縱即逝。實際上,只要他願意,留下兩萬人馬駐守,現在便可起軍,奔赴長陽。
但他明白,如今的西蜀,遠還沒有到稱帝九五的時間。隨著西蜀北渝的決戰,大軍戰損,關外的異族已經在蠢蠢欲動。殷鵠那邊,可是連著送了幾道的情報回來。
聽著將士的歡呼,徐牧越發顯得冷靜,他昂起了臉龐,看了看北面方向,隨即又側過頭,看去了裕鎮的方向。
……
「暗子來報,不過半月余的時間,在司州境內,西蜀與北渝又起了幾場廝殺。雖是小規模的遭遇戰,但雙方為了爭九五之位,已經是不死不行了 。」合州王宮內,凌蘇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他一直在擔心,畢竟再怎麼說,蜀王徐賊以及那位北渝王常小棠,在先前可是老友關係。
不過之後,隨著這二者間,不斷有人戰死,西蜀上將於文,大將韓九,南海阮秋,俠兒軍上官述……聽說常勝攻入成都之時,西蜀將官堂的才俊,以及十五六的子弟軍,幾乎拼光了才守住。
同樣,北渝也戰死了申屠冠,常勝,羊倌,杜鞏這些文臣武將。
再怎麼看,都是深仇大恨了。
凌蘇仰著頭,斜靠在虎皮椅子上,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要的,他等的,似是按著他的想法,在進行下去了。
中原人如何,瀛島人又如何,他要的東西,可不僅僅只是復仇。
「凌師……為何突然發笑。」在旁的吳朱怔了怔,開口來問。
「王爺將要做五州之帝,我將成為王爺的輔國大臣,自然是喜不自禁。」
聽見這句,吳朱也面色露出激動。
「凌師,不好這麼說的……當然,要是我吳朱真成了五州帝,凌師自然是萬人之上的國師。」
凌蘇眯眯眼睛,「那就謝主隆恩了。」
「平……平身。」吳朱急忙正襟危坐,又迫不及待地追問,「對了凌師,國號之選可有建議?」
凌蘇笑了笑,慢慢起了身子,「王爺是千古一賢,我自然聽王爺的。對了王爺,先前讓你準備的——」
「啊對,本王命人挑了七枚上好的珍珠。」吳朱說著,從旁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彩櫝。
「多謝王爺。對了,我有友人要來,恐這二日不能與王爺相商。」凌蘇接過,並未再相看,頭也不回地離開。
……
合州的偏僻海岸,四周圍儘是死士嚴守。
凌蘇捧著彩櫝,臉龐上滿是沉默。他如何想不通,瀛島暗來的大船,會一下子變成這副模樣。
「凌師。」一個身穿素裙的女子走來,面色黝黃,且身形矮瘦。
「發生何事?」凌蘇聲音沉冷。
素裙女子皺眉,「渡蒼梧州的時候,遇著你們中原的士卒在海上巡守,只以為我們是海賊,一下子便攻了過來。」
「使船可是大船?」
「自是,能載五十人的木舟宅船,一下子被撞翻了。」
凌蘇垂頭。
早先時候,他便發現蒼梧州內,或有西蜀的駐軍之地。
「女王遣人送來的八十兩黃金,三十匹紺青,五十匹絳布,還有百枚的銅鏡……這些貴物,都翻入海里了。凌師若有辦法,最好趕緊打撈起來。女王的意思,是獻給中原大王的。」
凌蘇揉了揉額頭,「放心,我自有辦法,能平安入港即可。」
「凌師,那些東西可是價值不菲。」
凌蘇心底無奈。他若真是將這些東西,不說敬獻沙戎狼王,哪怕是給合州王老吳,只怕會當成一場外交羞辱。
他在乎的,是瀛島號稱的三萬鬼臉卒。
面前的女使館,是瀛島女王的貼身老婢,懂些中原的語言,此番過來,正是作為聯絡舉事的。
「凌師,中原很大。」
聽著,凌蘇沉默了下開口,「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回去時可告訴女王,冬末之日,便可讓鬼臉卒渡海而來。切記,繞開中原的蒼梧州。」
「對了。」凌蘇不動聲色,從懷裡取出彩櫝遞到了女使面前,「回了瀛島,替我送給女王。此七枚彩珠,都是我親自入海,費盡功夫取上來的。」
女使接過打開,又一下子被驚到。
凌蘇露出笑容。
「瀛島苦寒,切記讓女王注意身子。待我打下中原,會親自接她過來。」
「對了,此一枚相贈給女使。」
又掏出一枚普通不過的珍珠,卻令那女使激動不已。
凌蘇在海風中負手而立,只覺得自個的手掌很大很厚,已經掌握住了一切。
……
同一時間。
在蒼梧州的船港內,正在監造的韋春,驀然聽到了一件怪事。大概是幾艘的輕便小海船,在海上巡守時,將六七艘海賊船給干翻了。
「老子便這麼一撞,頂著船犁往前沖!」一個梗著脖子的西蜀老卒,語氣間滿是歡喜。
「那啥怪模怪樣的海盜船,一下子便被撞出了窟窿,船上的那些個怪人海盜,都嚇得往海里跳。」
「要不是風向相逆,這些海賊船逃得快,說不得一艘不留!」
韋春聽得心頭欣慰。
要知道,西蜀的江船海船,幾乎都是由他親自督造。配合主公的想法,再加上他自個的設計,已經是不可小覷。
當然,關於海賊船的事情,他自然要查的。
「來人,去一封信到交州給小李軍師,便說今日發現了海賊船之事。」韋春語氣沉沉。
他不懂打仗,但西蜀逐鹿在望,此時不管任何的怪異,都需謹慎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