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虎膽黃信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

  「報——」

  偌大的渡橋上,數騎北渝的斥候,焦急地狂奔而回。

  「稟報柳軍師,先行軍還未到對面橋頭,便遭遇了敵軍的伏弓!對面的橋頭哨寨,已經被蜀賊占領!」

  「什麼!」諸多的北渝大將,一時間都驚得無以復加。這才沒兩日,那位北路軍黃之舟,明明都圍住了蜀人大軍。

  柳沉更是大怒。這般的光景下,離著他的夙願,已經沒幾步路了。

  「黃之舟這種蠢將,到底在做什麼!」

  「柳軍師,河北已經有情報傳來。西蜀水師都督苗通,雖被困在臨江城郡,但其麾下的魯雄,聽說苗通被困,已經跟著登岸,麾下有八千人,堵住了兩座渡橋的通口。」

  「是要擋著我柳沉,去夾攻苗通了。」柳沉聲音依然帶著怒氣,「蜀人多詐,自知不敵,便只會用這般小計。」

  「柳軍師,八千人分守二橋,我等可有四五萬的人馬。不若立即結軍渡橋,殺敗蜀人。」在旁,有世家將軍開口。

  「渡橋狹長,橋頭哨寨易守難攻,若是被拖個四五日,只怕黃將軍那邊要急了。」又有一大將表態。

  「黃將軍那邊,若此時能派出援軍,配合攻打這八千人——」

  「北路黃之舟,已經大軍圍城,此時分軍,必會陷入困勢。西蜀的苗通,水軍人數亦不會少。」

  聽著麾下的議論紛紛,柳沉眯起眼睛。看了看左右兩座大渡橋,又看了看面前的紀江。

  「安全為上,以盾營為先,攻破對面的橋頭哨寨!」

  命令之下,不多久,浩浩的北渝世家軍,一下子動作起來。各分派了三千的盾營,以數十人為一列,開始緊逼橋頭的哨寨。

  「伏弓,莫讓北渝人靠近!」

  披甲的魯雄,自知此次戰事的關鍵,未敢有絲毫的大意。不僅是伏弓,甚至是將各種易燃之物,堆在了橋頭上,一下子燒起熊熊的大火。

  一時間,阻擋北渝人不得前行。

  近大半日,進展全無。

  「對面有無援軍,有無援軍?只需三千人,便可一日破敵!」柳沉大怒。

  「北路軍黃之舟的大軍,都去圍城了。一些小規模的郡兵,人數不足,亦不堪用。不過柳軍師放心,床弩車這些器械,已經推上了渡橋,不需多久,必破這支蜀軍。」

  「要多久。」柳沉聲音不悅。

  「約莫需要半日。」

  柳沉閉了閉目,終歸沒有反駁。

  ……

  「魯將軍,大事不好,是北渝人的床弩車!」

  魯雄抬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雖排列的床弩車不多,但多番勁射之下,再配合盾營的滅火,他們必要失守。

  「不許退!」魯雄咬著牙。

  這一退,北渝人順利渡過長橋,小韓將軍與黃將軍的計劃,將要徹底落空。

  不多時,怒射而出的鐵弩矢,帶著呼嘯的破空聲,一下子將整個橋頭的哨寨,射得千瘡百孔。

  只第一輪,便有百餘個蜀卒,或被射得粉身碎骨,或高高摔入了紀江之中。

  「滅掉火勢,繼續前進。」一個北渝世家將,驀然冷笑。不過數千之人,卻妄想擋住數萬的大軍。

  只可惜,這位世家將才剛笑完——

  「將軍,蜀人出寨了!」

  「什麼!」

  只等世家將抬起頭,卻發現近千的蜀人死士,前仆後繼,衝過火勢漸滅的地方,提刀殺了過來,與最前方的盾陣,殺成了一團。

  「怎敢的?死守就好了,還敢出來廝殺!再上弩!」

  「將軍……若是此番再射,恐傷到前方的盾營。」

  世家大將皺眉,恨罵了兩聲,只得讓後方的士卒,準備提刀迎戰而去。

  卻不知,如此一來,過渡橋的時間,又拖了近半日,再抬頭時,已經是天色昏黃。

  ……

  「殺敵雖不少,但有何大用,大軍未能渡橋!」柳沉臉色越漸發沉,看著面前諸多的世家將。

  世家將們雖有不喜,但此時也儘是沉默之色。

  「柳軍師,對岸的黃將軍,又派人渡江而來。黃將軍有問,都二三日了,軍師為何還不來援,蜀人悍勇,他恐要圍不住了。」

  「知曉,知曉了。」柳沉擺著手,只覺得胸膛一股煩悶。

  「增派人馬,今夜之內,務必攻破蜀人的橋頭寨!」

  ……

  「給老子守住!」魯雄滿臉是血,身子亦中了箭,但未有任何的退卻,帶著僅剩的二千餘人,繼續死守橋頭。

  在另一座的渡橋,守橋頭的友軍,同樣情況緊急,主將戰死,連換了二人。

  「天色入黑,在橋面昏暗處,多扔下一些絆石雜木。老子魯雄說過,至少要守三日!」

  「殺!」魯雄周圍的蜀軍,也儘是臉色肅殺。

  ……

  月色鋪下江面。

  狹長的河段上,一艘輕快的斥候船,正急急往對岸趕去。

  在斥候快船上,北路軍小裨將黃信,雖一身披血,袍甲襤褸,但昂起了頭,卻戰意滿滿。

  他的將軍說過,在誘柳沉入江的計劃中,他是最為重要的一環。

  「黃將軍,要到對岸了。」相隨的一個親衛,急忙回身開口。

  黃信呼了口氣,淡笑起來。他回了頭,看向同船的親衛。

  「你幾人莫去了,近岸後便立即離船,等黃帥率軍渡江,再與他會合。」

  幾個親衛一時沉默。

  黃信襤褸的袍甲,在風中飄蕩。

  「有無酒。」

  「將軍,我帶了一壺。」

  「同飲一口,壯你我膽氣。」

  黃信率先接過酒葫蘆,拔開塞子後,痛快灌了進去。飲完後,又怕被人辨出酒氣,以江水洗面。

  「我便去了。」近岸後,黃信抱拳,大踏步往北渝的營地走去。

  在他的手裡,還握著自家將軍的信物。在這般膠著的光景下,他的重任,便是不惜一切,讓北渝柳沉,渡江入水!

  他垂下頭,拍了拍追隨多年的戰刀。待再揚起,已經是滿臉的死志。

  「吾黃信,亦是亂世英雄,天生一副虎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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