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來找你了

  第6章 我來找你了

  霍斯特回頭看了看傑西卡,傑西卡向他點點頭。

  看來第二個現場到了。

  這次是房間裡。

  地上是光可鑑人的大理石,血跡就攤在地板上。

  範圍比一個人還大,黑乎乎的觸目驚心。

  仿佛只是隨手潑灑的一樣,血跡範圍的沙發和桌椅上都濺了不少,霍斯特仔細盯著血跡的圖形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最後只能再次伸出了手,這次都沒放在鼻子底下聞,只是隔著手套碰觸到血跡,靈覺就再次出現。

  甚至比剛才兩次更加詭異。

  四周仿佛瀰漫著血紅色的霧氣。

  周圍的一切,表面都糾纏著一層血管組成的網絡,就像建築和家具都變成了肉體一樣。

  這些青色的血管蜿蜒扭曲,所過之處,無數肉瘤和肉塊像蘑菇一樣長出,表面滲出濃稠的黏液。

  尤其是這攤血跡里,肉瘤更是密集,霍斯特甚至能感覺到肉瘤表面那些肉芽在蠕動。

  像被針扎了一樣縮回手,霍斯特粗重的喘息幾聲,迎著傑西卡詢問的目光點了點頭。

  「也是神秘相關。」

  說著,霍斯特拎起手杖離開了血跡範圍,傑西卡立刻握著摺扇緊隨其後,自覺的接過提燈,在側後方照亮。

  霍斯特揪下一隻手套,空出的那隻手伸出兩根手指,避開了血跡的範圍,用手指粗略的撫過房間裡的各處陳設。

  一切正常。

  血跡擺在那裡,霍斯特摸摸就能察覺異象。

  但相隔不足一米的位置,茶几,地板,擺件,所有東西都一切正常。

  霍斯特臉色凝重起來,這不符合他對神秘事件的了解,周圍一切正常的已經屬於異常了,幾乎完全沒有被旁邊帶著強大神秘性的血跡影響。

  說明這些血里的神秘性很可能不是被污染上去的,而是它們本身就是神秘的一部分。

  樣本太少,無法確定。

  霍斯特皺了皺眉,沉默的一指房門,兩人快步離開,朝著下一個房間走去。

  一間,兩間……

  始終是同樣的情況。

  隨著樣本的增多,霍斯特心裡越覺得疑惑,直到最後調查完整個一層,他終於在最初發現血跡的走廊上停了下來,看著血跡發呆。

  不合理。

  如果是血液的問題,那也就意味著這位傑西卡·伯恩特小姐……

  「怎麼樣,霍斯特先生,這些血……」傑西卡的語氣有些古怪,忐忑中卻又帶著點期待,聲音乾澀的說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嗯?」霍斯特一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漸漸露出微笑的神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我是想問您有什麼計劃嗎?」傑西卡立刻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怎麼具體調查?這樣一間一間看下去?」

  「計劃確實有。探察神秘事件,首先要把神秘相關的物品都找出來,然後根據它們的共性推測事件的性質,再進一步制定對策。」

  「很穩健的計劃。」傑西卡點頭道,「我會全力配合的。」

  「嗯,不過在執行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霍斯特扭開頭,嗤笑道,「是不是先把實話說清楚?」

  「什麼實話。」有一刻伯恩特小姐的聲音都變尖了,「我,我沒懂您在說什麼,霍斯特先生,時間太晚了,您還是趕快繼續調查吧。」

  「又不是什麼壞事,我都提出來了,您還繼續裝不知道,未免就太無趣了吧。」霍斯特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可以理解您的隱瞞行為,而且並不覺得您做錯了,但這件事終歸是您家族的事,這樣隱瞞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傑西卡原本的傲氣和強勢已經都不見了,手足無措,尷尬的站在霍斯特面前,嘴唇蠕動著卻半天沒有開口。

  「不想說的話我替您說,剛才在馬車上我就聽出您有事隱瞞,您私下找人解決的理由並不充分,而且有些地方是很生硬的。不過我不在乎,一方面是有懷特先生擔保,您還算是可信的,另一方面您是僱主,您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把所有事都給我解釋清楚,我只知道我需要知道的就足夠了。」

  霍斯特也不看傑西卡,自顧自的說道: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情況很詭異,您繼續隱瞞,等於給我的工作增加難度,這就沒必要了。您看,進門以後,我的靈覺只有在血跡範圍才有感應,除了血跡範圍之外,其他地方乾淨的像白紙一樣。」

  「怎麼做到的不重要,類似的方法不多但還是有的,關鍵是這就意味著這些血不是神秘的產物,而是神秘的載體,或者說這些血就是神秘本身,只有這樣才能產生類似的現象。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

  傑西卡肩膀都有點垮下來了,自嘲的低聲道:「果然……」

  「嗯,您剛才一詳細問血跡,我就明白了,您可是覺醒者啊,對神秘的了解比我更系統,怎麼可能不知道血液的特性呢?看來您已經有猜測了,找我也只是為了驗證。」霍斯特的目光帶著點同情,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在神秘領域裡,血……」

  「人血雖然是良載體,但受限於自身特性,一般只在臨時儀式里使用,只有一種情況是例外,因為它還有另一重特殊屬性。」傑西卡苦笑道,「血脈,傳承。它產生的效果會通過血脈無形的聯繫,轉移到擁有相近血脈的人身上。真沒想到您這麼快就能探察到如此地步,我很佩服,霍斯特先生。」

  「佩服?您這話說的還太早。」霍斯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然後我就明白了,這才是你們不肯報警的原因。」

  苦笑僵在臉上,傑西卡的臉色變得比怕黑時更難看。

  警惕的看著霍斯特,卻又隱隱帶著期待。

  「表面上只是沒有屍體只有血跡的特殊情況,普通人看最多就是覺得有心懷怨恨的人在惡作劇。但是從神秘世界的角度看來……唔,您說您檢測過是人血,其實連更深入的檢測也做過吧,伯恩特小姐。」

  傑西卡猶豫了片刻,表情僵硬的點點頭:「我測試過,這些血里留存有伯恩特家族的血脈及一些和伯恩特家族有直接聯繫的血脈,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

  「那就沒錯了,所以,一旦確定了血的性質,那整件事很可能就是一場針對伯恩特家族血脈的無差別攻擊。按說這樣更應該報警才對呀,但是在報警之前,與其說先弄清真相,不如說更需要弄清的是究竟是誰做的,對吧,伯恩特小姐。」

  霍斯特笑了笑,笑容溫和,卻讓傑西卡呼吸有些急促:

  「因為與兇手是外部的敵人這種可能相比,從各種角度看,兇手隱藏在家族內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當然必須在報警之前查清楚了,不然最後查到自家支系身上,那就真是巨大的醜聞了。哦,原來當時這句醜聞您沒說謊,只是我沒有及時理解,對吧,伯恩特小姐。」

  傑西卡·伯恩特小姐倒退了半步,雙手置於胸前,用一種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霍斯特。

  「不用那麼看我,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聯想而已,我想正常人都能做到的。」

  霍斯特的語氣淡淡的,好像真的這樣想一樣,實際上經歷過前世信息爆炸的時代,在網際網路上什麼陰謀詭計的劇集沒看過,何況因為個人愛好玩過無數解密偵破遊戲,各種匪夷所思的聯想早已成為本能了:

  「所以我也很理解您的謹慎,家族裡反而沒有一個人是可信的,您只能親自到火焰之舌向專門的賞金獵人求助,為此不僅被看門的普通人為難,還被一個貪財的惡棍騙走了一個盧卡,這人真可惡。」

  「難怪斯溫叔叔說您對謊言和陰謀格外敏感,我承認,之前一直小看了您的能力,我必須為我之前的失禮向您道歉。」說著,傑西卡·伯恩特小姐輕提裙擺,屈膝一禮,誠懇的說道,「其實也不是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我弟弟,就是下任伯恩特伯爵,就沒什麼嫌疑,但是他剛十歲。我母親,利益是和弟弟捆綁在一起的,因此也沒有什麼嫌疑,但是……」

  「嗯?」

  「她病了,確切的說,家族裡的人很多都病了,精神很不好,有時候神智還會不清楚。從這個月開始的,然後從昨天起變得更加嚴重了,哦,不對,應該說從前天起。只有我這個覺醒者還沒『生病』,也就只能我出面求助了。」

  傑西卡悵然的說道:

  「伯恩特家族現在的確急需一個既沒有利益相關,又有豐富的神秘接觸經驗,而且還有足夠能力可以看透真實,還願意幫我們解決眼前最大困擾的朋友,但是到現在我們還沒有遇到,您是嗎?」

  「難怪,看來您連懷特先生都沒說實話。如果我沒有從血跡聯想到這方面的話……」

  「能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查清一切當然是最好的,但可能性不大。我原本計劃您如果今晚始終沒有一點發現的話,明天您就和伯恩特家再沒有關聯了。」

  「那也不錯啊。」霍斯特摸著脖子,「至少不用知道的太多,擔心這裡出問題。」

  「別把我們伯恩特家族想的那麼無恥。」伯恩特小姐抗議道,「事情過去以後,您再說什麼也沒證據了,我們根本不需要滅口,而且,至少我個人願意相信您,霍斯特先生。」

  「嗯?您終於對我的人品有個正確的認知了?」

  「呵呵……我是相信您還想拜訪我家的閱覽室,有這件關乎一生的事,我自然有辦法讓您答應保密。霍斯特先生,這樣說,您是否願意接受我道歉的誠意呢?」

  「接受了,那麼合作繼續,我現在需要這個別墅的結構圖,應該有吧。」霍斯特盯著血跡說道,「我有一些想法需要驗證一下,另外就是照片上那些無法看清的筆記,現在應該已經可以讓我看看了吧。」

  「可以,都在三樓小藏書室,一會您如果要繼續查看血跡的話,順路就可以一直查著上去。」傑西卡眼睛發亮,驚喜的說道,「您剛才說已經有想法了?這麼快?」

  「呵呵……」

  霍斯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慢慢摘下手套攥成一團,對著地上的大片血跡丟了過去。

  我來找你了,神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