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昏迷多日的伯爵夫人終於醒來。
傑西卡的兩位姑姑和康納已經去探望了。
最後一位昏迷者醒來，意味著這場困擾家族多日的怪病告一段落。
本應是舉家歡慶的大事。
但傑西卡和霍斯特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因為伯爵夫人指名要見霍斯特。
「母親是怎麼知道霍斯特先生您存在的？」
伯恩特小姐的臉色有些陰沉。
和霍斯特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到了寒意。
門外宅邸的走廊上，周圍經過的僕從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和幾天前第一次來相比，簡直像是壓在宅邸上的一座大山被搬開了一樣。
整個宅邸都散發著輕鬆歡快的氣氛。
然而越是這樣，兩人心底的寒意就越濃。
因為兩個人都知道，老伯爵夫人不該知道霍斯特的存在。
能讓她知道的原因，每一條都詭異又危險。
然而卻只能藏在心裡。
宅邸里除了兩人之外，沒人能夠理解。
看著管家路易邁著輕快的腳步離去，傑西卡皺著眉搖了搖頭。
「您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霍斯特先生。您在這裡稍坐，我替你去看一看。」
然而剛剛站起來，手腕就被拉住了。
「這是伯恩特家族的事，不該讓您為此冒險。」
「兩個金喬治的委託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我一向誠信經營，售後保修。」
伯恩特小姐咬著嘴唇瞪了他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其實您也沒有必要想太多，那種情況下那個人還能騙過冥國的規則？我不太相信。所以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我想應該不會是那個人回來了。」
「嗯。」
伯恩特小姐緊張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一些，身體也不再那麼僵硬。
霍斯特笑了笑，鬆開她的手腕，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後跟在傑西卡身後走出了書房。
三樓的主人房門口，此時圍了不少人。
但兩人無心細看，傑西卡只是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就帶著霍斯特一起推門而入。
臉色灰敗的老伯爵夫人就靠坐在床頭。
這還是霍斯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她，以前見到的，頂多算是骷髏。
眉目和傑西卡有幾分相似，但已經盡顯老態，完全不像快五十歲的人。
「傑西卡，是你嗎？」
老夫人像是疲倦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一樣，對著門口招了招手：
「還有霍斯特先生對吧？都進來吧。」
傑西卡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這確實是母親的正常表現。
回頭看看霍斯特的臉，朝霍斯特點點頭，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緊緊攥著霍斯特的手腕，首先都快緊張的滲出汗來了。
直到霍斯特拍了拍她的手，他才深吸一口氣，拉著霍斯特一起走到床頭。
來到老伯爵夫人的面前。
蒼老，疲憊，猶如風中的殘燭。
兩人很想同情她，卻怎麼也同情不起來。
但看到母親變成這樣，傑西卡還是難忍心中的酸楚，溫柔的撫摸著母親幾天就變得花白的頭髮。
伯爵夫人伸手摸了摸揭西卡的頭髮，又對霍斯特招了招手，讓他也靠近過了，這才用虛弱的聲音顫抖的說道。
「我做錯了，對不起，傑西卡。」
「凱林欺騙了我，我只是想再見見他，和他一起再看看後院的落葉。他告訴我這樣可以讓他再回來陪陪我，我就按他的吩咐，半年裡從康納身上取了不少血，再配合其他和伯恩特家有關係的人的血液，製作了那個法陣。」
「我也沒想到他想用這種方法復活，更沒想到他會想占據你的身體，險些害了伱，對不起，傑西卡，原諒我。」
傑西卡早已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抽泣著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被騙了，呵呵，被那個欺詐教會的黑袍主教騙了，他根本沒有打算幫凱林復活，這個法陣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幫他復活的，而是為了凝聚伯恩特家族血脈的力量，打開那個封印。那個黑袍主教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取出裡面的捲軸，把它送給一個人。」
霍斯特心裡一緊，這些信息老伯爵夫人也是不該知道的。但他此時已經顧不上細想，下意識的追問道：「誰？」
「那要看他把捲軸送給了誰。」
「但是捲軸被我們搶…」霍斯特突然愣愣的指著自己，「我？」
老婦人微微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
「不知道，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實現萊爾的目的吧。欺詐領域的內幕，只有欺詐之主萊爾自己知道，除了他，就連其他神靈也無法看透。」
老婦人疲倦的喘息了幾聲，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突然請你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以及對你和傑西卡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你們及時阻止，我的行為可能真的會徹底毀掉伯恩特家族，謝謝你們，讓一切沒有變得不可收拾。另外，傑西卡，我還要再說一聲對不起。」
「母親，別說了，您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傑西卡眼睛紅紅的，「我不怪您。」
「那我就放心了。」
「嗯？」
兩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同時抬頭看向伯爵夫人。
剛好看到伯爵夫人睜開了眼睛。
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動作。
然而傑西卡突然撲通一聲暈倒在床頭。
而霍斯特看到了這雙眼睛。
一雙漆黑的眼睛，瞳孔里旋轉著黑色的漩渦。
一如在逃生通道里曾經看到過的那個一樣。
「這個靈魂和我交易，求我不再折磨他丈夫的靈魂，讓他和丈夫的靈魂一起歸於永眠。我也正好想要過來看看，那個破壞我祭壇的人，體內究竟藏了些什麼。」
老婦人的聲音突然變成了一個男性的聲音，聲音厚重典雅，卻無比冰冷，聽不出任何感情。
下一刻，漩渦散去。
霍斯特根本不理解自己從漩渦里看到了什麼，只知道眼前出現了無數凌亂的光影。
扭曲，磅礴，威嚴。
最終一切歸於冰冷與虛無。
砰。
當霍斯特重新清醒的時候，發現時間可能只過去了一秒。
自己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
而八根粗長的觸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鑽了出來，擋在了老婦人和自己之間。
「果然是你，這就是你選擇的宿主嗎。」
觸手緊緊的裹住了霍斯特，只有兩根尖端對著老婦人的方向。
「你還沒有找到嗎，而且你怎麼連意識都已經快失去了？」老婦人用男人的聲音發出一陣冷笑，「我就覺得是你在他體內，不然撲上我祭壇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呵呵，為了宿主你要跟我正面對抗嗎？不用緊張，他既然抵抗住了初見的衝擊，我就不會再對他做什麼，我還不打算耗費力量影響現世。」
觸手的尖端發出了嗡嗡嗡的震動，把霍斯特包裹的更緊了。
「而且我要真對他做什麼，不是反而讓萊爾如願了。他要做什麼與我無關，但是既然敢玩弄我的獻祭儀式，我當然要給他添一點麻煩，對不對？霍斯特卓姆。」
老婦人的視線轉向了霍斯特，就算有牛肉湯的包裹，一股靈魂上的龐大威壓也撲面而來，壓的霍斯特連氣也喘不過來。
但再艱難，霍斯特也要把話說完，這是尊嚴的問題，即便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冥國之主，死神羅伊德。」
「哼。」
漩渦重現，黑色的漩渦。在霍斯特眼前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它吞噬進去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