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唱大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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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何希平之後,其餘人也依次登台亮相。

  兩百多號人馬,大大小小的打了一百多場,終於是篩選掉了八分之七的混子選手。

  三十二名參賽弟子,脫穎而出。

  光是選出這三十二強,便是從早上打到太陽落山。

  令人驚訝的是,這三十二強當中,竟有七名來自民間教派!

  也就是說,包括閻守一在內,他們一行七人,竟然全部都進入了三十二強!

  起初大家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當三十二強名單被公示出來的時候,大家才發現端倪。

  「什麼情況,三十二強里竟然有七名民間教派傳人?」

  「我發現好幾個大派竟然連三十二強都沒進……這下丟人丟大了!」

  「是啊,他們嘲諷閻守一也就算了,可是連閻守一都進三十二強了,他們自家卻沒一人進三十二強,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聽說那些沒能進三十二強的門派,紛紛痛定思痛,決定這次回去之後,對門中弟子進行魔鬼訓練,爭取在下一次羅天大醮,將面子給掙回來。」

  「操,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些門派』,我運氣不好,遇到了趙騁象,輸掉了比試,本來只是倒霉點,師父們都能理解,現在好了,因為閻守一的緣故,我們所有人回山以後直接要面壁三個月…都怪那閻守一!」

  「我也是,我與閻守一不共戴天!」

  「兄弟們,到時候下了龍虎山,大家一起把閻守一綁起來揍一頓!」

  「算我一個!」

  「可是他身邊那些民間教派的傢伙,確實挺厲害的,咱們打得過嗎?」

  眾人陷入了沉默。

  閻守一在無意之間,又吸引了一波仇恨,搞得他如今走在龍虎山的路上,總覺得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在盯著自己,好像隨時就會有人從某個角落裡衝出來捅他一刀似的。

  要說這海選有水分,閻守一也認為是有的,因為龍飛城這傢伙就走了狗屎運,還真就不戰而勝了。

  龍飛城上台的時候,對手賽前緊張去上廁所,一不小心掉茅坑裡了,之後渾身臭烘烘的,寧死也不上台比試,所以龍飛城就不戰而勝了。

  後來的四人角逐,另外三人雖然贏下第一局,但都身受重傷,沒有再戰之力。

  於是,龍飛城又什麼也沒做,就這麼進了三十二強。

  就連那裁判道長,都忍不住說龍飛城今日是福星高照。

  此時大家已經結束了全部的比試,結伴往住處走去。

  老金勾搭著龍飛城的肩膀,猥瑣地笑道:「小龍,你就坦白了吧,是不是你悄悄地跟蹤對手,然後把對手推進茅坑裡的?」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人嗎?」龍飛城怒道。

  眾人望著龍飛城,默默地點了點頭。

  龍飛城嚴肅地解釋道:「第一,我想不到這麼好的辦法,第二,我要是真這麼做了,肯定會特別自豪地告訴你們。」

  「合著你還真覺得挺自豪是吧?」閻守一無奈道。

  現在整個龍虎山,除了他閻守一以外,就屬龍飛城的名聲最臭了。

  如果評出三十二強里最弱的兩人,閻守一估計會排第二,龍飛城妥妥的排第一。

  除了龍飛城之外,其他人的勝出都是在閻守一意料之內的。

  當民間教派傳人各顯神通之時,就連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也忍不住喝彩,最後還是被自家門派長輩呵斥,才平息下來。

  民間教派雖然賺足了人氣,但其他的三十二強弟子也毫不遜色,尤其是武當山的趙騁象,這傢伙的確有幾分實力。

  張山通道:「那個趙騁象倒也不弱,出手乾脆,三兩下便將對手全部解決,可以看出他的實力是高出正常水平一大截的。」

  「對比咱們呢?」王極往問。

  張山通想了想:「若是趙騁象對上你,你們二人三七分,他七,你三。」

  王極往一陣不服,他好歹也走了這麼多年的江湖,輸給強者他服氣,但輸給溫室里的花朵,他可就不服了。

  「不過比起趙騁象,我倒是更好奇三十二強里的龍虎山弟子們。」閻守一說道。

  凌小小很快就明白閻守一的意思:「閻大哥是好奇那兩名確定了的龍虎秘文擁有者?」

  「對。」

  羅凝道:「老天師真是只老狐狸,竟然讓那些有潛力的龍虎山弟子全都戴著面具上場,這樣大家就分不清那些弟子的身份,無法確定誰才是龍虎秘文的擁有者了。」

  「這本是不允許的,但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大家也都能理解,」觀雲師太說道,「龍虎山弟子有不少是天縱之資,自打他們上山起就被各大門派悄悄關注,如果他們以真面目參賽,各大門派很容易就能通過目前手裡掌握的資料,推斷出誰最有可能擁有龍虎秘文,然後想方設法地針對。」

  「天師之位,是真的很重要啊……」閻守一嘆了口氣。

  龍虎山自張胤以後,已經是百年道統了,其他門派想必十分眼紅,早就想從龍虎山那兒奪走道統之名了。

  想要奪走道統的名號,只有兩種辦法,要麼熟悉老天師的行事風格,再找機會爭奪。

  要麼,扶持新天師上位,趁著新天師根基不穩,趁亂奪取。

  所以,對各大門派而言,誰是下一任天師,就尤為重要了。

  如果未來的發展和他們預料中的不同,肯定會有很多人不開心,他們不開心的後果,可是很麻煩的。

  這次上龍虎山,對閻守一而言也是有諸多顧慮,拋開龍虎山內部的問題不談,閻守一他們心裡還藏著一件大事——新玄山派的那幫瘋子,可是要趁著羅天大醮之時來殺老天師呢。

  心裡揣著事兒,閻守一也覺得不踏實,所以在跟著大家回到院子後沒多久,閻守一便獨自走了出來,前往天師殿想單獨見見老天師。

  去天師殿的路他已經記熟了,所以沒多久就來到熟悉的小巷,沒想到地上還是那麼多落葉,玉順小道士正抱著掃把坐在路邊呼呼大睡。

  閻守一笑著走上前,搖了搖玉順的肩膀,把玉順晃醒了以後問道:

  「你要是再這麼偷懶,下回張嗣水再找你麻煩,我可都沒理由幫忙了。」

  玉順道士打了個哈欠,問道:「羅天大醮比試結果如何?」

  「我進了三十二強。」閻守一答道。

  「應該的。」玉順一點都不驚訝。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天師不在殿內,你可能要走空了。」

  「那老天師何時能回來?」

  玉順道士道:「這個時間,天師習慣在藏經閣里練字,不過大約一刻鐘以後他就能回來了,你要是願意等,正好咱們能閒聊幾句。」

  那就等吧。

  閻守一和玉順在天師殿後門的台階上坐下,他笑道:「本以為龍虎山的規矩會很多,看你倒是蠻愜意的。」

  「龍虎山規矩是蠻多的,但我已經被罵習慣了,所以就不在乎了。」

  玉順不像閻守一那樣坐著,而是直接在階梯上橫躺下來,嘴裡還悠閒地叼著根小樹枝。

  閻守一忽然覺得,這個玉順小道士,竟有幾分仙家風範,慵懶愜意當中卻帶著幾分的瀟灑,這種瀟灑是他都沒法表現出來的。

  於是他也撿了根小樹枝,學著玉順的模樣躺著。

  「躺平的感覺真好啊。」閻守一感慨道。

  玉順悠悠地嗯了一聲。

  「其他弟子都瞧不起我們民間教派,怎麼你好像沒這種感覺?」閻守一忍不住問。

  玉順答道:「一是因為你的確厲害,二則是因為,我們門派修心,你們民間教派行事,這修心和行事本來就不能混為一談,有什麼可瞧不起的?」

  「你才入龍虎山不久,看得倒是很開嘛。」閻守一笑道。

  二人在天師殿外看了一陣晚霞,閻守一忽然理解為什麼玉順的性格如此「躺平」了,因為這龍虎山的夕陽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可以忘乎一切,就想躺在這兒發呆,就算挨罵也都值得。

  等到閻守一回過神來之時,階梯下面已經多了兩個人影,正是老天師張胤和大長老張嗣水。

  張嗣水沉著臉看著二人,怒斥道:「天師殿外四仰八叉地躺著,你們倆成何體統,還不趕緊爬起來!」

  閻守一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爬起來,又想起嘴裡還叼著小樹枝,趕緊吐出來扔了。

  而玉順卻已經完全躺平了,就算張嗣水上前扇他倆耳光,這貨估計都不帶起來的。

  還是老天師開口才管用:「起來吧,別讓閻守一看笑話了。」

  玉順極不情願地爬起來,卻沒有丟掉嘴裡的小樹枝,他一聲不吭地爬到階梯上去開天師殿的門,老天師則是對閻守一笑道:

  「進殿說吧。」

  張嗣水本也想跟進去,但老天師卻故意頓了頓腳步,擋住了張嗣水的去路,張嗣水只能識趣地停下腳步,止步在天師殿外。

  閻守一跟著老天師,再次走進天師殿,二人走進後,玉順開始關門。

  神奇的是,玉順並沒有出去,而是也留在了天師殿內。

  閻守一心想道:連張嗣水都沒能進天師殿,玉順卻當自家後院似的進進出出,難怪要挨張嗣水的罵啊……

  只見老天師在天師椅上坐定,拂塵輕輕一甩,搭在了胳膊上,隨後冷笑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讓你當天師這事兒,是在開玩笑?」

  閻守一:「……」

  玉順小道士還在呢,老天師您這麼說,真的不怕傳出去敗壞名聲嗎?

  閻守一看了一眼玉順,心裡在想這事兒要不要讓玉順迴避一下,老天師卻說道:「玉順是我貼身小道童,嘴巴嚴得很,你有什麼事兒但說無妨。」

  既然老天師都這麼說了,閻守一也就沒了顧忌,他苦笑著說道:「為什麼是我啊?」

  「你擁有龍虎秘文,不是你還能是誰?」

  「龍虎山不是還有另外兩位嗎?」

  「他們不行,至少在我這兒還不行。」

  閻守一無奈,只能拉玉順入伙:「玉順,你說說看,老天師讓我一個外人當天師,這合理嗎?」

  玉順點點頭:「確實不合理。」

  「吶!」閻守一攤開雙手,「老天師,您這樣胡鬧,到時候不能服眾啊!」

  老天師卻直接耍起了無賴:「老夫不管。」

  閻守一:「……」

  好一個老夫不管,倚老賣老和臭不要臉這兩個精神被您老發揮得淋漓盡致。

  經過今天白天的事情,閻守一已經知道老天師的態度了,所以接下來的比試,他會盡力而為。

  今晚之所以來找老天師,也不是為了吵這個的,他不想多費口舌,於是話鋒一轉:「老天師,有人要殺你。」

  老天師眯起眼睛,絲毫不覺得這話題轉變得有多快:「哦?何方神聖?」

  「新玄山派,」閻守一道,「玄山派最初是我爸他們一伙人創立的,後來我爸進了監獄,舊玄山派分崩離析,而新玄山派趁勢而起,他們的領頭人是個『戲子』,據說曾經上龍虎山找過您,為求破解死劫之法,但並無收穫,之後他銷聲匿跡,再出江湖之時卻已經成功度過命劫!如今他籠絡民間教派傳人與各大門派的叛逃弟子,成立新玄山派,在民間四處掠殺同門,散播所謂順天而行的思想。」

  「前不久,我們抓住了一名新玄山派核心成員,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密信,信中只寫著一句話:清明龍虎,羅天大醮,斬殺天師,成就無上玄山!」

  說著,閻守一奉上了密信,讓老天師過目。

  一旁的玉順守著門,面無表情,但眼神里卻有幾分關心。

  老天師看完了密信,沉默不語,似乎陷入了回憶。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老天師才說道:「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

  「您還記得他?」

  「當然記得,唱大戲的李根苗嘛。」

  閻守一一愣:「根苗?這麼厲害的人物,名字竟起得這麼老土?」

  「越土越好養活,農村里叫狗蛋的還少嗎?」老天師笑道。

  李根苗……

  閻守一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裡,忍不住又問起更多有關於李根苗的事情。

  老天師徐徐說道:

  「李根苗,也是你們民間教派的傳人,之所以喊他戲子,是因為他是——儺(nuó)鬼戲的傳人。」

  「儺鬼戲……」

  閻守一重複著這三個字,腦子裡也慢慢湧現出了,小時候爺爺對他提起的儺鬼戲的故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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