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雖然遇到了幾次波折,但閻守一他們還是平安無事地到了陳家村。
為了保證江婷的安全,龍飛城陪著她一起去上祥村送貨交差,回頭他倆再一起回陳家村。
所以到了村口以後,閻守一和林紫彤就提著行李下車了。
陳家村不大,總共不過兩三百戶人,村頭和村口都連接著公路,馬路對面就是田野和一條小溪。
過去閻守一在村子裡玩耍,到了飯點,村里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家長們的吆喝聲。
有的家長嗓門大點兒,在村頭嚎兩句,村尾的娃兒們都能聽到,就乖乖地散夥回家吃飯了。
這就是陳家村,小不拉幾的南方農村。
「回來了!真好!」
閻守一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榕城的空氣自然是比不上陳家村的,環顧四周,除了那矮矮的土房子以外,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綠。
即便是十二月的時節,南方依然生機盎然,幾乎感覺不到蕭瑟。
林紫彤也是覺得心曠神怡:「不知道為什麼,來到農村以後,有種世界變小了的感覺。」
閻守一笑道:「榕城全都是高樓大廈,抬起頭來都看不到藍天白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在這兒可就不一樣了,視野開闊空氣清新,不是世界變小了,是人變大了。」
林紫彤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進村看看了。
閻守一接過林紫彤的所有行李,領著她進村,剛進村沒兩步,就遇到了閒來無事坐在村頭聊天的大媽奶奶們。
陳家村人少,互相都認識,這突然冒出了個陌生面孔,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認出了閻守一:「呀!這不是守一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喲呵!還真是閻家那小子,之前不是聽說你去榕城接你爹了嗎?你爹人呢?」
「好傢夥,還帶回來一個水靈的丫頭,是你的對象吧?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呀?」
大媽們抓著閻守一,就是一通宛若審問犯人般的逼問,問題多到閻守一都答不過來。
不過閻守一併不反感,因為他知道大家對他沒有惡意,問這些問題純屬閒的。
農村消息閉塞,每天沒什麼新鮮事兒,誰家的鴨子掉溝里淹死了都能聊三天,他帶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怕是接下來一個月,村裡的熱搜第一都是他和林紫彤了。
他趕緊向大媽和奶奶們解釋一番,還把林紫彤介紹給大家認識,大家看著林紫彤這個外地媳婦兒,沒有半點排斥,反而是越看越喜歡。
誰讓林紫彤長得閉月羞花,說話還大方得體,完全沒有城裡人的架子。
雖然這些大媽和奶奶們和閻守一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們對閻守一的疼愛可是勝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尤其是閻守一帶著林紫彤回家,當下大家就爭著讓閻守一和林紫彤上她們家吃午飯去。
更有甚者,已經提著刀要去家裡宰雞燉雞湯了。
回來第一件事,閻守一當然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的老房子,所以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即便如此,閻守一沿途還是收了不少鄉親們的東西,什麼剛從菜地里採下的白菜啊,剛從雞窩裡掏出來的土雞蛋啊,甚至村口的寡婦還抓了一隻活的大鵝送給了閻守一。
提著滿手的土特產,閻守一無奈地說道:「這下咱們午飯有著落了。」
林紫彤嬉笑道:「這麼說我有機會嘗到你做的飯菜啦?」
關於廚藝,閻守一還真能拿出來吹一吹,由於閻仇入獄的早,爺爺身體又不好,所以閻守一早早地當家,洗衣做飯什麼的都是手到擒來。
在村民們的歡迎之下,兩人總算是走到了閻家的老房子。
閻家的老房子背靠大山,地勢偏高,門前有一個大坡,站在大門口就可以看到馬路對面的田野與小溪。
從風水學的角度而言,這叫背有靠山,前有流水,雖不能讓住在這裡的人大富大貴,但也能保平平安安。
房子是木頭加上建州特色的土樓結構,看起來已經十分有年代感,閻守一推門而入,家裡的陳設一覽無遺。
一張古樸的四方桌擺在灶台邊上,土灶旁堆著一堆木柴,木柴前有一把小竹椅,竹椅旁依靠著一個老火鉗。
雖然兩三個月沒回來了,但家裡卻十分乾淨,閻守一放下東西,便聽到外頭有人喊道:
「守一回來了!」
林紫彤也站在門外探進腦袋來,小聲說道:「來了位老爺爺。」
「肯定是村長爺爺!」閻守一面露笑容,迎了出去。
陳家村的村長叫做陳仕良,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如今九十高齡,身體還十分硬朗,經常在村裡的小賣部和大家搓麻將。
閻守一小時候沒少闖禍,都是村長爺爺給擺平的,當年閻守一一家想要在陳家村落腳,開始大家並不接納,也是村長爺爺說村里缺個木匠,才讓他們一家子留下來,之後閻守一的爺爺才慢慢獲得大家的信任和尊敬的。
可以說,在陳家村里,除了過去的鄰居陳大為以外,閻守一和這位村長爺爺算是最親的了。
「村長爺爺!」
閻守一走出門,給了村長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拿出了兩瓶從榕城帶回來的老酒,說道:「村長爺爺,我知道您愛喝酒,所以特意帶了點好酒給你嘗嘗!」
「臭小子可真懂事啊!」
村長完全不客氣,直接收了酒,又好奇地看向林紫彤。
林紫彤尊敬地彎腰鞠躬,甜甜地喊了一聲村長爺爺。
村長早就聽說林紫彤的身份了,這一聲村長爺爺可喊得他笑得合不攏嘴,直喊乖丫頭。
閻守一不在家的時候,可都是村長派人過來幫他們家打掃衛生的,這才讓家裡保持乾淨。
已到了飯點,閻守一自然不會讓村長空著肚子離開,於是招呼他坐下,自己擼起袖子下廚幹活兒。
林紫彤也不好意思閒著,在廚房裡給閻守一幫廚。
老村長看著閻守一和林紫彤這通夫妻搭配忙裡忙外的模樣,慈祥地點起了一根煙,喃喃著「真好、真好」。
很快,利用鄉親們送的食材,閻守一做出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
菜盤子擺滿了桌面,冒著熱騰騰的香氣,恰逢村長的曾孫從門口路過,便也被招呼進來一起吃。
酒過三巡,閻守一好奇地指著村長的九歲曾孫問道:「村長爺爺,狗蛋不用上學嗎?」
曾孫笑嘻嘻地答道:「村裡的小學塌咯,我們都放假啦!」
「塌了?」閻守一一愣。
村長無奈一笑,解釋道:「前不久村里來了群外地人,在附近的山裡採礦,天天用炮仗炸山,三天前,咱們村里唯一的小學被炸塌了,狗蛋他們就全都放假了。」
閻守一和林紫彤對視一眼,心裡知道那伙人就是周老闆一群人。
這群人簡直無法無天,天天放炮炸山,還牽連到了村裡的小學。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娃娃啊!
不過回想起來,閻守一剛才一路進村,看到的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一個青壯年的男人都沒看到。
想必這些人都被周老闆給騙到礦山里去了。
林紫彤小聲地說道:「大傻子,咱們昨天在鎮上看到的那輛鬼車,該不會是運礦山裡的那些人的吧?」
經林紫彤這麼一問,閻守一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鬼車上的那些鬼,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就和礦工的模樣十分相似。
如此看來,礦洞裡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這其中說不定很多就是陳家村的村民。
閻守一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說道:
「那群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江爽他爸就是死在他們的手上。」
村長嘆了口氣:「老江那事兒,我也愛莫能助,周老闆買通了從鎮上到市裡的所有領導,天高皇帝遠,咱們這屁大點的地方,根本沒人管。」
閻守一摸了摸狗蛋的寸頭,道:「這事兒我非管不可,一定要讓狗蛋早點重新上學!」
本來吃得正香的狗蛋,聽了閻守一這句話,氣得當場放下筷子哭了出來。
林紫彤偷笑道:「看來狗蛋不太想上學啊。」
「不上學怎麼行,不上學哪有本事走出農村?」閻守一卻是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狗蛋一邊哭鼻子一邊說道:「我爸說你也才小學畢業就不念書了,憑什麼管我啊!」
閻守一:「……」
他是念到小學就輟學了,但他後來也跟著爺爺到處拜師學知識學本事啊!
但這些話解釋給狗蛋聽,這小子怕是聽不進去了。
於是閻守一拿出殺手鐧,他指著林紫彤問:「狗蛋,你覺得姐姐漂亮不?」
狗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涕,害羞地說道:「漂亮。」
「漂亮就對了,這是哥哥我從城裡娶回來的!你要是不讀書,一輩子留在村子裡種地,就娶不到這麼漂亮的老婆咯!」
說著,閻守一還抱著林紫彤親了一口,林紫彤沒好氣地把他推開。
狗蛋眼睛都瞪直了,當場發誓要勤奮讀書。
這可把老村長氣得不行,教好孩子要花一輩子的時間,但閻守一這傢伙教壞孩子,只需要短短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