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來到了萬霆的家，驚訝地發現門竟然虛掩著，仿佛是在刻意為他留著。
「不會是陷阱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立刻又被他否決了。
如果楊士傑能預判到他的到來，那簡直太妖孽了，這應該是給他自己留的門。
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客廳內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生氣。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直奔臥室。
萬霆如同一具失去生命的雕塑，靜靜地躺在床上，紋絲不動。
明顯不是睡覺，因為衣服沒脫。
餘生伸出手，輕輕推了幾下萬霆的身體，就像碰觸一具屍體，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不出所料。
再仔細檢查萬霆的頭部，沒有任何傷痕。
大概率是下了藥，或者注射了什麼，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萬霆的髮際，還有些許白色殘留物，那顯然是倒模留下的痕跡，沒有認真清理。
餘生確定自己的推斷正確，他悄然退出臥室。
正準備離去，忽然門開了。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進來的是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人，利落的短髮，犀利的眼神，身軀移動之間輕靈如獵豹，每一個步伐都充滿力量與自信，手中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閃爍著寒光。
女人關好門的同時，目光一掃整個客廳，腳步不停，猶如鬼魅般進了臥室。
餘生差點就要動手了，如果她是想殺萬霆的話，那必須要救。
可女人只是到了床前，檢查了一下萬霆是否還在昏迷，然後就退出了臥室。
她又挨個房間搜查了一遍，尤其是書房，讓她耗費不少時間，似乎在找什麼秘密。
最後無果，這裡真是書房，沒有貓膩。
她拿出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餘生看的仔細，上面的名字叫山鷹。
「我是鸞鳥，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萬霆是間諜。」
「等候在那裡，以免有人意外登門暴露，以午夜十二點為準，如果我沒給你打電話，就意味著沒找到證據，你就消除一切痕跡撤離。如果打電話，你就給萬霆注射心臟病誘發劑。」
「明白。」鸞鳥掛了電話，到沙發上坐下。
餘生暗暗咬牙，楊士傑，我保證你沒有機會打電話了。
鸞鳥顯然不知道內情。
楊士傑這是動用公器，公報私仇，所以必須有個名目，他詭稱萬霆是間諜，理由也不難找，他的兒子萬鍾在斯坦福讀博士，被敵人收買或者脅迫的可能性還是有的，那萬霆就變得十分可疑了。
所以，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動，偷拍個萬鐘的照片算什麼？讓整個國家機器為他的私人目的服務，這才是權力的魅力，這個魅力讓無數人為之傾倒，追逐嚮往，鋌而走險，樂此不疲，無所不用其極。
餘生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想亂殺無辜，所以皺起了眉頭，這還麻煩了，出不去了。
必須趕在楊士傑登門之前回去。
他思索許久，看鸞鳥始終沒有動彈的意思，就那麼傻傻的坐著，不禁心中暗嘆，她還真是缺心眼啊，躺下睡一覺不香嗎？打開電腦看看小黃片也行啊。
哦，對了，萬霆的電腦里沒有小黃片。
餘生無奈，只能進了臥室。
很快，鸞鳥聽見臥室之中『啪嗒』一聲。
她如遭電擊，瞬間躍起，匕首重新在手，人已經到了臥室門口，直接推門而入。
發現萬霆依舊躺在床上紋絲不動。
她再仔細搜尋的時候，餘生已經開門走了。
鸞鳥又聽見了外面的聲音，她驚得頭皮炸開，重新沖了出去，卻始終什麼都沒看見，門還是關著的。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驚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疑神疑鬼，都有點想媽了，這種超自然的事情，老人總是能解釋的很好。
……
餘生回到家裡，發現燕妮依舊坐在餐廳等他，不由得失笑：「你傻啊？我走了你就不會吃飯了？」
燕妮故意板著臉，卻掩飾不住的笑容：「燭光晚餐能一個人吃嗎？對了，你一定有收穫，我等著聽呢。」
餘生沒提鸞鳥，只說萬霆昏迷了，髮際有倒模的痕跡。
燕妮明白了，然後兩人若無其事重新開始吃飯，畢竟心思都不在這，酒也不喝了，只是等候著那雷霆一擊的到來。
「楊士傑會親自來嗎？我有點懷疑。」燕妮突然說。
餘生怔了怔，不知道她的依據是什麼，但他覺得很有道理，楊士傑經過這次教訓，應該更加謹慎，而他這種人，不缺乏死忠。
再仔細回想鸞鳥的對話，他明白了，楊士傑肯定不會親自來。
否則成功之後，他怎麼和鸞鳥解釋？冒充萬霆殺了餘生，就能證明萬霆是間諜？鸞鳥會不懷疑他嗎？
相反，楊士傑必定有人證明不是他幹的，誰也栽贓不了他。
那就任他怎麼編排，一切都可以圓過來。
想通之後，餘生頓時興趣索然，懶洋洋地說：「睡覺吧，交給楊凱就夠了。」
他拿出電話吩咐：「十二點之前，有個帶著萬霆面具的人會來殺我，你直接擊斃，什麼都不用說。易容就是刺殺的罪證。記住，千萬小心，人家是專業的。」
「明白。放心吧，老大。」楊凱興奮了，終於等到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仿佛又回到了那槍林彈雨的戰場，充斥著腎上腺術的迷醉。
餘生牽著燕妮的手，直接進了臥室。
兩人就算不把刺殺當回事，也不敢這個時候脫掉衣服，都很默契的直接躺下，全當君子淑女了。
「你別失望，我覺得這事可以操作一下，讓楊士傑再次吃癟。」燕妮看餘生意興闌珊，便安慰說。
「沒用的。他不承認就誰也拿他沒轍。」餘生說完，忽然話鋒一轉：「或許大姐有辦法。哦，我說錯了，是阿姨，別打了……」
燕妮可算找個發泄的理由，騎在他身上一頓暴力輸出。
然後兩人都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燕妮這才把經過發給了媽媽。
很快，程文秀回覆：「擊斃了事，別留活口，這事就過去了，千萬不要反擊，否則很麻煩，涉及國家安全沒人敢擔保萬霆父子不是間諜，就算今天不是明天是了怎麼辦？
更何況，如果楊士傑拿出證據怎麼辦？至少能釘死萬鍾，那是他的強項！你們要學會把敵人拖進自己熟悉的領域，不要挑釁人家的專業，沒事讀讀孫子兵法，學學什麼叫致人而不致於人，別讓人牽著鼻子走。」
兩人面面相覷，思索了許久，餘生的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