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霆笑了：「戴不戴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另外，你把它定義為奢侈品，似乎不妥，這東西也能升值的。我記得有一款百達翡麗，拍賣出兩億人民幣的天價。」
哈哈哈，餘生大笑：「那咱倆扯平了。」
餘生賣給他的汝瓷真的能拍賣出兩億的天價，說扯平了只是讓他以後別再送東西了。
萬霆心中感動，終於做出了選擇：
「餘生，我今天來是向你辭行的。我兒子在斯坦福讀博士，並且在那邊有房子，我想過去和他一起生活。這邊的產業也不值錢，古玩齋的房子是租的，擺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贗品，就送給你吧。」
餘生忽然警覺起來，「萬伯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可不信萬霆這種傳統文化根深蒂固的人，會離開自己的根。去外國人的地方和誰交流？
餘生和徐厚平那些收藏家協會的人混熟之後，都稱兄道弟了，唯獨在萬霆面前始終以晚輩自居，原因就是他和別人不一樣。萬霆有一種學者的氣息，宛若隱世大儒，在他身上能看到濃厚的文化傳承。
這是一個很傳統的老派男人。
這樣的人，怎麼能融入別國的文化氛圍？
萬霆也沒解釋，只是微微搖頭：「沒事，只是想和孩子在一起，過個安詳的晚年。」
餘生也不再追問，然後兩人便喝酒，聊古董圈子的故事，這是說不完的話題，萬霆的見識太廣博了，這正是餘生缺少的。
兩人興致勃勃的聊了一下午，約好後天交接店鋪，萬霆便告辭走了。
他依舊是走著回去的。
可他卻不知道，這次餘生跟在後面。
萬霆一路看著熟悉的街道，仿佛最後的緬懷，終於走回了家中。
他的老婆已經過世，始終一個人獨居，沒有女人，沒有情婦，卻並不孤獨，只因為他有浩瀚的精神世界，一直在傳統文化的海洋中蕩漾徘徊，悠然自得。
此時他忽然有了孤獨感，和兒子團聚也無法沖淡。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斯坦福的兒子：「鍾兒，沒影響你吧？」
「沒事，爸你說吧，什麼事？」萬鍾知道爸爸肯定有事，否則不會這個時間打電話。
萬霆沉默了一下，說：「我想搬過去和你一起住。」
「咦？你上次來不是說，不喜歡這邊的氛圍嗎？爸，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們是父子，有什麼事情是不能一起扛的？」
「有人偷拍了你的照片給我看……」
萬霆便把經過詳細講了一遍，最後說：「我不能再給他當槍使，這次為了你的安全，我做了不該做的事，這已經是極限，我只有離開華夏，才會失去利用價值。否則我擔心反覆被要挾。」
萬鍾沉默了一會兒，說：「爸，你不用悲觀，任何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改變，或者向好，或者向壞，你過來住一段時間看看，觀望一下再說。那個手錶應該是加裝了定位裝置，或者是竊聽器，不至於直接要了餘生的命，你不用太擔心。」
「行。那就這麼定了。」萬霆掛了電話，輕鬆了許多。
……
餘生隱身回到家中，拿起那塊百達翡麗，心中冷笑：「真下血本啊，百達翡麗牌竊聽器？」
他可以肯定，凡是高科技狠活兒，都是楊士傑乾的。
正如萬鍾所說，一切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改變，楊士傑能不能逃過『關老爺指證他殺人』這一劫還不好說。
估計關老爺不會輕易認慫，就等燕妮的好消息了。
「既然你要監聽，我就讓你聽個夠吧。」
他拿著手錶進了地下室，打開線切機的罩子，裡面正在自動切石。
比起油切機，線切機的好處就是損失小，因為切口就一根線的厚度，但耗費時間太長，切一刀需要幾個小時，大點的原石甚至需要十幾個小時，好在不用人看守。
餘生把手錶就放在機器裡面，然後扣上罩子，讓他聽個夠。
「能堅持一宿算我輸。」
可惜的是，監聽這種苦力活，肯定不是楊世傑親自干。
否則能讓他吐血。
……
審訊室中。
關老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連續十個小時的審問，像走馬燈一般換人，一個比一個來頭大，明示暗示說他沒有理由殺李長纓母子，不要替人背鍋，否則必死無疑。
這簡直讓他頭皮發麻，冷汗都快流干，這就是衝著楊士傑來的啊。
他心中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兩頓沒吃飯也不覺得餓了。
燕妮重新走了進來，淡淡地道：
「你是不是還等著你背後的人救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聯合專案組的級別你也看到了，誰也捂不住。僅僅一個毒品你就洗不乾淨，到底哪來的？誰給你的？」
「殺人我承認，毒品和我無關。」關老爺簡直欲哭無淚。
「我們更相信牛芊芊，畢竟她是按照你的指令行事，她的供詞你也看了，只有你有機會放毒品。」
「反倒你承認殺人，十分可疑，屍體在哪？別再說銷毀了，銷毀了怎麼倒模？面具哪來的？」
關老爺又進入賢者模式，說的越多漏洞越多，只能閉嘴了。
燕妮石破天驚地道：「你殺人是為了黃金嗎？你是怎麼知道李長纓家裡有黃金的？」
「什麼？她家有黃金？」關老爺徹底懵逼，你們也太下本錢了吧，為了陷害我，又是毒品又是黃金，毒品對井方來說不值錢，這個還能理解，可黃金拿出來當罪證，這成本也太高了吧？
燕妮徐徐嘆道：「廚房瓷磚里藏的，價值壹佰伍拾萬的黃金，已經被井方找到。你承認殺人，卻說不知道黃金？那你殺人的理由是什麼？能說說嗎？說了可以吃飯。」
關老爺咽了一口唾沫，他一直想喝口水，都沒人搭理他。
他實在想不明白，李長纓家窮成那個逼樣，怎麼還有黃金？
他更加不信楊士傑會為了黃金殺人。
一百五十萬，對楊士傑來說，那叫錢嗎？加三個零還差不多。
「你只要說出幕後主使，我們對你的那些違紀行為，絕不追究，畢竟那些都不是刑事犯罪，不歸我們管。說了你就可以離開井局了，不說你就準備注射死刑吧，沒人能救你，你能背住這麼重的罪名嗎，又是毒品又是殺人？」
燕妮反覆給他暗示和引導，只要說毒品和殺人都是受人指使，就沒什麼事了。
違紀不至於死，最多免職開除，罰沒財產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