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被怒意衝擊的跳動好幾下,暗中直念陰山派清心咒,總算是壓制住了怒火。
拉過來一把椅子,大咧咧的在她斜對過兒坐下,甚至,翹起了二郎腿。
「薛曉演,哦,秦桌山人,是個老前輩啊,不得不說,你能從閣皂宗大能的手底下逃出生天,真的有兩把刷子。
隨後,五六年時間而已,愣是一手捧出個新首富來,好厲害。」
「那鬼靈噩夢的布置,巧妙絕倫,十大惡人的設置,一石多鳥,你,真是玩邪術和人心的大行家啊。
但更厲害的是,你於『奪舍邪術』方面,精通到這般地步了,這是我沒能預料到的。
可見,你在靈魂方面的研究有多深。」
「二十四年前,你究竟殺了多少人,抽取了多少條無辜冤魂,才能將各類陰魂邪術研究到宗師境界呢?
只說這方面的成就,我也得說一聲服。」
「再有,你在窺探他人氣運方面,必然是大行家,不然,如何鎖定我這個身具大氣運的目標呢?
那夜,你和唐大膽(唐初傳)的再度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預謀!
你,真是一個頂級的大陰謀家!佩服,佩服。」
聽著我的話,原本怯懦的女人,眼神變了。
變得無比陰森、冰冷,恐怖、無情。
宛似那沉睡已久的大妖魔,甦醒了。
人還是那個人,但眼神變了,整個人氣質大不同。
眼前的女人,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我下意識的放下二郎腿,忽然覺著弱了氣勢,又將二郎腿搭上,但語調不由的繃緊了一分。
「怎麼,不裝了?」
女人躺在那,卻冷笑一聲。
『咔吧、咔吧』幾聲響,其左腿的石膏已經碎裂。
腿腳抖動著,將石膏粉抖落乾淨,女人半坐起來,氣定神閒的伸手將披散的頭髮捋到頭上,手指靈巧的動了幾下,不知從何處找出個木釵,將頭髮固定住。
就著病床盤膝跌坐,一雙陰寒的眼睛注視於我,淡淡的說:「既然,你已經調查到這般地步了,本座還有演戲的必要嗎?想來,你已經控場了周邊環境,且叫好了幫手,這才有恃無恐的出現在本座面前吧?
不過,你真有把握啃碎本座這把老骨頭嗎?特別是,你已經知道了本座原本的身份。」
對方說話時音色沒變,但吐字節奏有了細微變化。
只這麼一點變化,就釋放出無比恐怖的上位者威壓來。
那是長久位於高位才會養成的個人氣場,說不清道不明,但確實存在著。
我身體就是一僵,隨後,將二郎腿放下,認真的說:「秦桌山人,你是道上前輩,還做過閣皂宗的長老,只憑這份履歷,誰敢說面對你時有恃無恐?
不過,你欺人太甚!消減了我身上大氣運的九成,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不管有沒有把握,我始終是要對上你的,而你,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設局坑殺我麼?
鬼靈噩夢中,神秘力量欲要將我放逐到意識深淵中,隨後,螺綠村中,巨型鬼爪和沖魂大鼓配合著一道襲擊。
要不是我預先留了兩具紅毛殭屍做後手,指不定,已經死在你設計的暗殺之下了。」
「你作為道上前輩,如此設計、暗害一個後輩,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你和我,以往可有任何恩怨嗎?我希望你能直說。」
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哈哈哈,好一個梁松禹、梁大師,你是懂說話藝術的,先占據道德高地,以此指責本座是吧?可惜,本座不吃這套啊。
當年,閣皂宗門規多麼嚴厲,本座不也是視若無睹?副掌門術法多麼恐怖,本座不也照舊能逃出生天?
現在,即便被你識別出來,你一個不滿三十的後輩,又能奈本座何?」
「就你這麼個小年輕,當然和本座沒有恩怨牽扯嘍,不過,整個洛順城中,如你一般身具大氣運的法師,鳳毛麟角。
本座最初鎖定的不是你,是另外一個身上有大氣運的法師。
可惜,本座欲要實施計劃時,忽然發現,那廝竟然失蹤數月之久了,等待著,卻不見蹤影。
計劃的最終時限迫近,本座沒法再等了,無奈之下,只能將你這個備用的提到前面來了。
更有趣的一點是,本座忽然發現,你竟然和唐初傳那個廢物認識,還相約一塊出去喝酒。
如是,本座就執行起了計劃。」
「這份計劃之完美,本座策劃了好幾年,自認,接近天衣無縫了。
如果能在最後關頭將你的意識放逐到深淵中,那就十分完美了。
但讓本座意外的事兒屢屢發生。
你在鬼靈噩夢中,竟然具備了抗衡牽扯之力的能耐,這太不可思議了,本座迄今都沒想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畢竟,你預留在井四院識海邊緣,用作標記路徑的老子像,本座提前毀掉了啊,你若是方便,不妨為本座解惑。」
「再就是那場暗殺了,本以為至少七成把握的,你方突然冒出兩具紅毛殭屍,這打亂了本座的布置,只能說你命大。
最不可思議的是,你身上大氣運消減之事,常理說,也該撐個三五天,才會被你發現並確認。
為何,這麼短時間內就被識破了?連帶著,本座也被你揪了出來。
本座可是薛曉演的樣貌啊,你是如何辨別出來的呢?」
「還是那話,你若是方便,不妨,說一說過程,讓本座不再糊塗。」
對方根本不著急出手,也不著急逃遁。
在秦桌山人那兒,弄清楚自家如何露餡的,最為重要。
我眯了眯眼睛,對方的鎮定出乎預料,亦或者,緩兵之計,等待援手到達?
畢竟,秦桌山人本身,必然沒有恢復到原本的境界,不然的話,她早就一巴掌將我拍成肉泥了,哪會這般不急不緩的說話?
這證明,目前,她不敢輕舉妄動,也就是說,她的道行即便高於我,也高出不多。至少,不具備碾壓實力。
想到這,放心不少。
至於對方欲要緩兵之計的等待援手?那就順她心意好了。
我也想看看,這廝的援手是誰?
我遭遇襲殺時,出手者應該是三個法師。
目前,只鎖定了秦桌山人一個,還有兩人是誰?說實話,一頭霧水,不如順水推舟,讓其主動亮相。
打定主意,我不會說破對方心思,而是故作得意的一笑,緩緩的說:「不讓敵人做糊塗鬼,本就是我輩法師的宗旨;
既如此,我可以說一說識破你的歷程,但作為交換,需要你回答一些不解謎題,你是否願意呢?」
「可以。」盤坐在那兒的女人毫不猶豫。
「好,前輩是個有地位的,我信你的承諾。
首先,咱們來說一說,為何你毀了老子坐標後,我還能擺脫拉扯之力的安然返回。
原因很簡單,那坐標是三位一體。
即是說,我在三個受害人的識海邊緣,打下了三個坐標,你只毀掉一個,我循著其他兩個路徑,一樣返回。」
「好手段!三位一體的術法坐標,這是一個民間法師能掌握的?
梁松禹,你身後是不是什麼名門大派?
不對啊,提前查過你,就是個民間法師無疑,你那生死不明的養父,身後也沒什麼師門啊,詭異,真心詭異,你的諸多玄妙鬼術,從何而來的,能說嗎?」
對方恍然大悟,隨後追問。
「抱歉,這些不能說。」我淡漠的拒絕。
聞言,對方臉上流轉過失望,但馬上調整過來,很是隨意的點點頭,面色上看不出喜怒了,也沒揪著這點不放。
這份做派格局拉滿,很是前輩高人;如果,不知她做過什麼缺德事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