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師英明,正是此理。」蒙集語笑了。
「蒙集語,你速速回去一趟,去看客戶們的狀況,一旦確定體溫再下降一度,那就證實了十個樞紐化身的推測。」
我來回幾個踱步,下達了命令。
「梁師,我這就回去查看。」
蒙集語化為一道鬼影,反向衝去井四院識海邊緣的『老子坐標』,憑藉那物,返回現實中,查看客戶們最新狀態。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麼回事,沒有魂魄的人,在這鬼靈噩夢中有十個,對應體溫十度。
天才的噩夢設置,絕了。」我不由的讚嘆。
就在此時,心有所感。
轉頭就看到,宋怯御使著鬼發幡,將三個人束縛住,正緩緩的飄過來。
被控制在鬼發幡萬千鬼發中的,是兩個貌美婦人,和一個臉色慘白的十三四歲、臉有麻坑兒的少年。
他們口不能言,但眼神驚恐。
離得近了,必然看到擺放一溜的十一個花季女孩屍體。
還是那句老話,心中有鬼的,才會害怕!
只是一看這三人見到屍體時驚駭欲絕的眼神,我就可以斷定,必然是他們做下的惡事。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今夜,乃是他們償命之時。
宋怯還是道姑月知的樣貌,只不過,鬼發幡施展開,且飄飛而至,這一幕,怎麼看都不是大活人。
被鬼發幡束縛著的三人,渾身顫慄,幾乎被嚇破了膽子。
他們不明白,為何睡得好好的,忽然闖進來這麼一隻恐怖玩意兒,還將自家綁縛住,拖行在半空的飄飛。
要不是被陰氣鎮住了嘴巴,三人必然會驚聲尖叫。
到了此地,看到後花園被挖出那麼多的大坑,坑旁地上排著一溜屍首,三人眼神明顯慌亂起來。
歲數最大的婦人,也就是那美貌的大太太,心理素質最強。
她恢復的最快,眼神只慌亂一霎,就恢復了平靜,甚至,眼神轉到我的身上了,正上下打量著。
我忽然感覺熟悉,就搜起梁道長的記憶,翻找出了有關此女的訊息。
她是朱師構的正妻,名為遲雙鈴,出身於洛順縣某大戶人家,和朱師構是娃娃親。
難怪感覺熟悉,遲雙鈴和我扮演的梁道長,竟然是認識的。
她年少時撞邪,洛順縣遲家請了好幾個陰陽先生給看,都沒法清除纏著女孩的鬼魂。
最終,找到我身上,也就是古道觀中的梁道長。
當時的我還是個中年道人,道法精湛,在周邊有些名頭。
接下遲雙鈴這活兒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纏著小姑娘的邪惡鬼魂滅殺。
遲雙鈴父親其實是個盜墓賊,那纏著他閨女的古代女鬼,就是附身在帶回的某件古董上,這才讓遲雙鈴撞邪的。
梁道長查清楚了前因後果,引雷火,焚毀了鬼怪容器,就是那件盜墓弄來的古董,古代女鬼也就煙消雲散了,遲雙鈴再也不被鬼邪纏身。
當時,遲家上下感激涕零的。
我收起這虛幻的回憶,不由感慨。
當年,梁道長拼了老命救回來的撞邪小姑娘,幾十年後,卻在這朱家大宅後院之中,造孽到這般地步!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見死不救呢,這等狠毒心腸的,讓其活到現在,反而成了無辜女孩們的索命惡魔。
這般算來,梁道長救了遲雙鈴,反而不是好事。
「當年那伶俐乖巧、心腸軟和的小姑娘,如何蛻變成了眼前的模樣?人啊,真是易變。」
我收攏情緒,負手而立。
宋怯到了近前,看到我眼神示意後,鬼發幡一陣,砰,砰砰!三個人被狠狠摜砸在地上,一個個摔得頭破血流,狼狽的像是三條狗。
但被陰氣鎮著,不能喊叫,也不能活動四肢,因著劇痛,渾身都是冷汗,混合傷口沁出的血,將他們身上的衣物染紅。
我擺擺手,宋怯會意,鬼氣震動,先解開了遲雙鈴身上的封印。
「啊啊。」遲雙鈴痛的慘叫幾聲,然後,咬緊牙關,緩緩起身,用袖子擦拭臉上的血,眼神深邃的看向我。
「梁道長,這都多少年了,你我竟然再次見面了;
只是我不明白,你三更半夜的,派遣這位,將我們幾人捉到這地兒來,還如此折磨,是因為什麼啊?」
她一張口,我就感受到此女的變化了。
城府變深了,牙尖嘴利不說,鎮定功夫還很是到位。
擺著一地的屍首,她提都不提一聲,明顯是不打算認帳。
「福生無量天尊,遲雙鈴,早就聽聞你嫁給了朱師構,貧道那時還祝願你能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呢;
當年一別,到現在,幾十年過去了,貧道老了,你也成為朱家的當家主母了,物是人非,變化真大。
貧道無法將眼前的你,和幾十年前那個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少女聯繫到一處。
要是有鏡子,你該看看自己的眼睛,那麼的幽深、恐怖、無情,貧道只是看你一眼,就知道你進化成了魔鬼,殺人的魔鬼。」
說著這話,我指一指擺在地上的屍首,陰聲說:「早知你會如此造孽,當年,貧道不該救你的。」
遲雙鈴壓制著眼底怒意,她冷冷看了那些屍首一眼,忽然冷笑一聲:「梁道長,你這是說的什麼胡話,難道是說這些丫鬟的死,是我造成的?你有什麼證據,如此指責於我?
話說回來,她們都有賣身契在我手中,犯了錯,當家主母還沒有賜死的權利嗎?
更不要說,我雖然御下嚴格,但真就沒有打死過人了,道長的指責太過無端,如此行為,哪有道門出家人的樣子?給道觀抹黑啊。」
遲雙鈴一番回懟送來。
我被氣的冷笑。
「遲雙鈴,你忘了現在是什麼時代嗎?醒醒吧,眼下是民國了,哪還有賣身契一說?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老玩意,早就被新出的律法掃到歷史塵埃去了。
丫鬟們的命,你背不起的。
當家主母又如何?民國新法規定,不得隨意責罰僱傭的丫鬟和小廝,更別說打死了,那是要被律法嚴懲的。
至於她們是不是死在你手?貧道有辦法鑑別。」
「現在,我問你答,丫鬟們的死亡,是你造成的嗎?
提醒你一聲,貧道已經施展了道門鑒謊術法,你說一句假話,貧道就能識別出來,當面跟貧道撒謊,後果很嚴重。」
我聲音無比嚴肅,臉色也肯定是帶著威懾的。
遲雙鈴這般鎮定的人,都被唬的臉皮一顫,可能是牽扯到臉頰傷口了,疼的她倒吸冷氣。
但隨後脖子一梗梗,強硬地說:「梁道長,我已經說過了,丫鬟們不是我下令打死的。」
法力運轉,陰陽眼功效開到最大。
遲雙鈴的所有反應,身體語言,微表情,呼吸節奏,心跳速度等,都完整的反饋在陰陽眼視野中。
一個沒有法力的普通人,在開著陰陽眼的我面前,沒有說謊的可能。
法力高強者不同,他們可以使用術法偽裝成說真話的狀態,心跳節奏都能完美控制,所以,這等問話方式,只能用在葛杵水、莫仇飛和遲雙鈴等普通人身上。
質問井游靜那等鬼氣深厚的,是沒有多大效果的。
陰陽眼分析之後得出結論,遲雙鈴說謊了,但不是完全說謊。
也就是說,其中一部分人,死在她手,別的丫鬟死在其他人手中。
「敢在貧道面前撒謊?遲雙鈴,貧道都得贊一聲你的膽量。
穿了她的四肢關節,稍作懲戒。貧道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何時?」
我冷酷的聲音落在遲雙鈴耳中,她嚇得渾身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