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竟然設置了圈套,可惡。」
飄在半空的井游靜憤怒的鬼眼釋放血光,周邊空間跟著一陣扭曲。
鬼怪大都負面情緒爆表,影響它們的心智,但並不傻,事到如今,井游靜若是還不能反應過來,那就不合理了。
這種根據老鬼心理設置的戰術,聽起來簡單,但其實,想讓對方入套,每一個環節和步驟都不能出錯。
眼下,已經將老鬼套了進來,就不能被她遁逃了。
同樣一塊石頭,兩次絆倒一個人都很難,何況是中計過一次的老鬼呢?
當我從暗中走出來的那一霎,早就布置在小宿家周邊的禁錮法陣,緊跟著啟動。
砰,砰砰!
暗夜中,符籙碎裂後自燃的動靜兒此起彼伏,甚至,還有法器碎裂的聲音跟著響起。
沒錯,為了布置這座禁錮大陣,我利用了手頭本就緊張的資源。
低階符籙和法器為陣眼。
法器指的是從程魚和其二師兄手中繳獲的長鞭和法刀。
血色長鞭是低階法器,根本不抗勁兒,法陣一經運轉,長鞭釋放蘊藏的能量後,基本上就報廢了。
得自蒙面男的法刀比較優秀,達到了中階水準,所以,以其為陣眼,啟動禁錮大陣後,法刀並不會報廢,還能使用幾次。
至於低階符籙?那都是消耗品,啟動法陣的同時,符籙就消失不見了,我懷中只剩兩張中階符籙了。
為了困住井游靜,算是壓上了大半的身家。
半空閃動五行能量彩光,緊跟著,一座半球形的能量壁壘憑空罩落,將方圓一里地全部籠罩。
這是陰山派禁錮大陣之一,因陣眼使用的物品,品級較為低端,所以,禁錮之力並不高。
以井游靜的陰氣濃度計算,她鎖定一個點,不停的壓縮著陰氣去攻擊,此陣,最多維持三十秒,就會崩潰。
即便如此也夠用了,我們一行都在呢,哪能給對方集中陰氣轟碎法陣的機會?
雖然沒有喚來蒙集語,組不成錐形陣,但我還是有信心拿下井游靜的。
畢竟,她只是一隻不會鬼術、陰氣深厚的老鬼。
若是換做術法恐怖、鬼邪手下眾多的太廣先生在場,那蒙集語不到位的話,我絕對不會出手。
井游靜轉頭四顧,強悍的感應讓其立馬明白,已被法陣禁錮住,現在的她,可以說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梁道長,老身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你卻處處和老身作對,這是在欺負鬼啊!你信不信,惹急眼了老身,讓你們全部陪葬?」
井游靜鬼眼中的憤怒已經無法掩藏了,惡狠狠的威脅著。
「貧道不信。」我冷笑一聲,扔過去四個字,幾乎將半空的井游靜氣的墜地。
「你將法陣散了,老身就揭過這一頁,不然,拼著這把老骨頭,一定要拉你陪葬。」井游靜不管對面的宋怯,意念死死鎖定在我的身上。
她打算揪著我不放,一換一也在所不惜。
「井游靜,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好不容易將你困住,哪有半途放走的道理?至於你能不能拉著貧道陪葬?貧道有信心,你做不到。
對了,正式對戰之前,你能否回答貧道個問題?」
聽我這麼一說,井游靜眼神愈發兇狠,但也升起疑惑:「牛鼻子老雜毛,你有什麼不解的,問就是。」
「無量壽。」我裝模作樣打個稽首:「井游靜,小宿催你赴死時,貧道就在附近,這你是知道的;
當時,聽你們之間對話,為了井家後代能有條活路,你這個歲數大的,倒是心甘情願赴死。
問題是,被血鬼雷擊中並催生出厲鬼之體後,你為何對螺綠村中村民升起這麼大的殺意?分出一縷縷的陰氣,具現鬼影,侵入村民們的體內,引動他們心底藏著的惡念,導致他們蛻變成兇徒。
最開始是葛儲水和莫仇飛,後來,是酒驢子和其他村人,你這是一步步的擴大影響範圍。
看這意思,貧道若是不插手,時間拉長些,用不上三兩天,螺綠村中僥倖活著的幾百人,就得自相殘殺的只剩幾十人,甚至更少。
貧道不解的就是這裡,螺綠村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要趕盡殺絕?」
「別說什麼血鬼雷帶來的刺激,讓你覺醒了殺戮本性,你若真被殺戮支配了心神,那就會連同小宿和井家後代一塊殺了,更不可能現身出來保護井家。
你是有自家打算的,貧道想聽真話。」
我一番話送過去,半空的老鬼沉默了。
隨即,她緩緩落地,只用腳尖兒點著地面。
她光著腳掌,沒有穿鞋,枯瘦的腳掌上,青筋宛似蚯蚓般的蠕動,看著就無比驚悚。
血色大袍子上的顏色並不均勻,有的位置淺紅,有的位置深紅,甚至接近黑色了,細細打量,那真是血浸透過的袍子,難怪看起來那樣的刺眼、恐怖。
宋怯距離幾十米,跟著落地,她身邊影子一閃,王類背著葫蘆出現在旁。
兩鬼遙遙鎖定井游靜。
以距離上看,井游靜離我更近些,但其實,以兩鬼的速度論,井游靜敢襲擊我,兩鬼就能高速閃現我身前進行格擋。
所以說,我所處的位置,暫時而言,安穩如泰山。
「梁道長,看來,你和老身槓上了,沒有轉圜餘地。
既如此,老身就實話實說好了。
我在螺綠村中生活了六十多年,和鄰里的關係,說不上和睦,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說及瓦罐墳,那是螺綠村的傳統喪葬方式,老身之前,不知多少歲數大的人,被送進了瓦罐墳。
螺綠村中,家家戶戶都這麼幹,也就沒什麼不對的了。」
聽著井游靜的話,我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全都棄養老人,家家戶戶都有瓦罐墳歷史,這是何等邪惡的村落?
但因為村人全都這麼做,看起來,反而正常了,似乎,這就是螺綠村歷史悠久的孝道了?簡直了,豈有此理?
「一直以來就是如此,難道,就是對的嗎?」我忍著心底的憤怒,並未出聲打斷對方說話。
另一邊,井游靜沒管我神色如何,自顧自的往下說。
「之所以將目標瞄準了螺綠村村民,是因為,老身的兩個大孫子,得活下去。
螺綠村的資源就這麼多,但人太多了,好幾百的村人呢,假設,有一斤糧食,如何能落到井家手中呢?特別是這天災人禍的困難時節。
老身準備,用陰氣入侵除了井家人和幾個大地主家之外的所有村人,激發他們心底的惡念,讓其先自相殘殺一番。
就像是民間養蠱一般,留下來的,必然是最凶、最狠的人,那時候,他們已經殺紅眼了,老身再用陰氣引著他們,去打下朱師構和村長兩家。
讓他們和這兩個大戶狗咬狗,然後,同歸於盡;
到時候,兩個富戶家的糧食,足夠井家人活下去了,活好幾年都沒問題。」
井游靜說出終極目的。
我為之色變:「你為何不直接去禍害朱師構家,將地主滅了,不就有糧食了,何必多此一舉的操控兇悍村民取滅殺朱師構和村長?」
「因為,兩個地主的氣運威壓太高、太強了,我正面對付他們,很是吃力。」井游靜低聲回答。
我不由蹙眉。
因為,我帶著宋怯和王類,很輕易的就能接近朱師構,感受不到什麼氣運壓力。
也就是說,我若想殺朱師構,比老鬼井游靜容易了無數倍。
「鬼靈噩夢雙標的厲害啊,因我是外來亂入的存在,所以,朱師構等大地主身上能震懾猛鬼的氣運威壓,就不會作用在我身上了嗎?
聽起來,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