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在現實中醒來,但有關於黑廢墟之旅的記憶已被破壞。
按照正常步驟,踏入生命的最後三個月,如同肖隆征等人一個樣兒。
只不過,這一次,這些人的命運將稍有不同。
只稍微不同罷了,他們剩餘的壽元不多了,也就活個五六年罷了。
這是沒法的事,沒能在黑廢墟存活下來,就註定了這般命運。
我人微言輕、身單力薄的,也改變不了什麼;
哪怕是,我和零眉盡了全力,但已死亡紙人們損耗的壽元,再也找不回來了。
「天道於冥冥中自有安排,來生,會為他們彌補的。」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血披風一夥,他們,別想笑著離開巨鼎山洞。」我暗中咬牙發狠。
不著痕跡的掃看一眼山洞深處的黑暗地帶。
紙神門三老率領九十九名紙人高手,施展著幻術和障眼法,早就隨著我們一道溜了進來,正潛伏暗中,等待正主出現呢。
三足巨鼎就在眼前,我也分辨不出是那法器的本體還是具現的虛影?但董婆婆作為此物的原主人,應該分辨清晰了。
接下來,端看她能不能奪回魂鼎掌控權了?哪怕只有一部分,也能解開大傢伙身中的邪術。
「婆婆加油!」我暗中為老嫗打氣。
就在此時,熟悉的腳步聲從某入口處響起。
早就經歷過這一幕的我們,毫無意外感覺,集體將眼神投注過去。
八個『人形神秘存在』,也就是血披風們,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打頭那人發出一聲驚咦。
「怎麼才這麼幾個回來的?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為何死了這麼多?」
他保持不了鎮定了。
血光一閃,掠到擺放巨鼎的台子上,居高臨下,死死盯著下方的二十一個紙人。
看樣子,正在仔細清查。
「二十一個,只有二十一個?不可能,黑廢墟地表沒有這般高的風險,以往,最多折損一半左右,這次卻死傷如此慘重,你們,經歷了什麼?」
他怒了。
七個血披風陸續出現在他身後。
發現頭兒因為回歸紙人數量太少而暴怒,一個個嚇得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我微微抬著下巴,審視著高台上的傢伙。
很想知道,這人,會不會如同先前承諾的那般,活著回來的紙人,會得到財富和好運?
血披風一夥有沒有信譽度,端看他們接下來的做法了。
記得這人親口說過,活過二十天,攜帶生死寶石十顆以上者,獎勵一百五十年壽元,外加一千萬獎金,我倒要看看,對方能會兌現承諾?
董婆婆他們並未亮相,很明顯,也想看看血披風如何對待活著回來的二十一個紙人?
血披風們的行為,將為自家的下場打個『樣板』。
他們若有信譽,夠敞亮,起碼,紙神門出手後,會讓他們痛快一死;反之,那就不曉得了,紙神門三老的心思,我是看不透的。
台子上暴怒的血披風發作一通後,眼神倏然落到我們小隊的身上。
原因很簡單,我們幾個太顯眼了,尤其是,身上法劍法刀都不缺的情況下,還背著多把桃木武器。
即便距離的遠,血披風這等識貨的,也能分辨出是否是老桃木。
他眼中精光爆閃:「九十九號,你身上的木質長槍不錯,扔來給本座看看。」他指向我。
我沒有猶豫地起身,摘下桃木霸王槍,向上扔去。
血披風一把握住,下一刻,身子震顫:「八百年以上的老桃木?天,這蘊藏的辟邪之力,好濃厚!
本座只在恩師那裡見過一把千年桃木法器,再之後,連五百年的都沒見過,你竟然弄到了八百年桃木?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九十九號,你立功了,你們幾個弄到這等桃木武器的,都立下大功了!本座很開心,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因著紙人軀殼折損過重帶來的怒意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恭賀九供奉得此桃木瑰寶。」他身後的血披風們都鬆了一口氣,上前恭賀。
原來,這廝在血披風組織中擔任九供奉。
地位相當高,不過,供奉嗎?應該不全屬於血披風,是血披風一夥請來鎮場子的,那這個九供奉的出身就值得玩味了。
他口中,擁有著千年桃木法器的恩師,是不是紙神門三老提過的小師弟?
如果是,那就不是他們師徒組建的血披風,而是另有其人,他們和血披風只是合作關係。
惡人之間的相互利用罷了。
我根據血披風九供奉激動之下漏出的線索,分析出了隱藏訊息。
面上卻浮現喜色,揚聲喊著:「血披風大人,我們不但得到了多把老桃木武器,還超額完成任務,我們四個的身上,有一百多枚生死寶石;
按照先前說的,大人是不是該履行諾言了,我們的壽元和財富,是不是該交付了?
大人這麼喜歡桃木武器,這是不是得另算價格?我覺著,獎勵我們四個幾個億,不過分吧?」
這話出口,高台上的血披風們集體靜默。
然後,八雙如看草芥般的冷漠眼神,齊齊落在我的身上,眼底深處的鄙夷和不屑,都快要溢出了。
一眾紙人都扭頭看向我,眼中都是震驚,但也帶著期翼。
畢竟,能活到現在的,都是奔著豐厚獎勵才堅持下來的,誰不想一夜暴富,且擁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壽元呢?
一時間,我成了場內焦點所在。
「九十九號,你很有膽量,本座很欣賞你,能看出來,你們幾個都是有大氣運在身的,本座就沒見過其他人有這般豐厚收穫的;
說實在的,要是換個環境,本座或許要測測你的根骨,要是有天賦,代師收徒也不是不行,可惜,可惜啊,你偏偏被選中,參與了黑廢墟之旅。」
「為了獎勵你立下的大功,本座會讓他們下手狠一些、快一些,你不會感到痛苦的;
你表現出色,本座就賞你多出三個月壽元吧,你醒來後會忘記一切。
好好享受你半年期的幸福生活吧,幸運之神降臨,金錢美女唾手可得,這已經是本座最大的仁慈了。」
他低頭俯瞰著我,一副『我如此慷慨,你該五體投地拜謝』的架勢。
「你們,不打算兌現承諾,要殺在場所有紙人,強勢剝奪我們收穫的一切!這太沒信譽了吧?
血披風以往也是這般做事的嗎?令人不齒。」
我暴怒,並指點著高處的血披風們,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小子,你這是在找死。」
「放肆!九供奉多賞你三月壽元,已經開了天恩,你卻毫無感恩之心,當誅。」
「哪來的野狗,也敢在吾等面前狂吠,你連半年都不想活了是吧?」
台子上,血披風們不論男女紛紛開口呵斥。
我被氣得紙臉都黑了。
就在此時,紙人們發動了。
他們親眼看到血披風背信棄義的一幕,知道死期臨頭了,哪還坐的住?
「兄弟姐妹們,快逃啊,血披風從頭到尾都在騙人。」
「快跑,他們要動手了。」
「好後悔,早知道他們不兌現承諾,還不如死在黑廢墟中,也不給他們帶回生死寶石,這不是為他們做了嫁衣嗎,我圖個啥呢?」
「逃啊。」
轟!
紙人們四散奔逃,現場徹底亂套了。
恐懼感籠罩在所有紙人魂靈的心頭。
血披風九供奉和我的一番對答,讓其卸磨殺驢的恐怖計劃暴露眾人眼前,這擱誰能不慌。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