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布鯉倚著辦公室的門,死活不進去了。
我急忙喊叫起來,就有護士和醫生衝來,一眼看到血泊中頭皮撕裂一半、渾身都是血的雀斑小護士,這幫子醫生護士都驚呆了。
「別愣著了,快救人。」我一聲大喊,驚醒了被嚇到的醫務人員。
有兩個醫生上前檢查,然後,指揮著護士們進行搶救,很快,小約被送進了搶救室。
我和吳布鯉又跟著下了樓。
一直跟到搶救室之外。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啊?
醫院這是鬧鬼了嗎?我可是天生能看到鬼邪的眼睛啊!但我沒看到鬼怪。
梁師,你經驗豐富,是陰陽大師,你給看看,醫院這是怎麼了?」
「已經兩個了,可不能繼續增多了,還好,你我回來的快,再晚一會兒,小約是不是會把自己折騰死,還死在我的辦公室?
天!電話?我女婿呢?對了,他今兒休班,得喊他過來,他小妹出事了。」
吳布鯉已經語無倫次了。
他是理論上的強者,但很明顯,基本上沒經歷過什麼鬼邪事件。
他就是一隻紙老虎,被現實發生的邪事一衝,這隻紙老虎就破防了。
我默念著陰山靜心咒,並指,點在對方眉心處!
身體如小雞仔般顫慄的吳布鯉院長,身形一定,眼神聚焦,情緒緩緩的穩定下來。
他於理論上特別強,自然知道我做了什麼,眼中充滿感激之意。
「梁師,多謝了,讓你見笑了。
實在是,在我這一代,我多是負責技藝理論,實地歷練,全是我那兩個弟弟在做。
雖然我知道的東西不少,但親自參與的次數不多,沒有法力的趕屍匠瞎參和邪事,很容易死在其中。
我這雙天生的陰眼,也沒什麼助力,平時,是家裡長輩施法封印的。
但封印程度是設定好的,遇到厲害鬼邪,我能夠看見。
比如,你身旁那位,她具備殺人能力,我就能看見她。」
吳布鯉指了一指一直飄在我身後的宋怯。
宋怯搞怪的對著吳布鯉陰森一笑。
吳布鯉身體一顫,急忙收回手指。
「但不管是張卓,還是小約,我沒看見他們身邊有鬼邪出沒;可他們那個樣兒,太詭異了,梁師,你覺著這是怎麼回事?」
他言語利索多了。
「目前,我也搞不懂,得探查一番才有結論。
再有,今夜,保不齊還會發生類似事件,你做好心理準備。」
聽我這麼一說,吳布鯉陷入沉默。
許久後,他搖搖頭:「應該是偶發事件,不會繼續出現了;
這麼嚇人的事,哪會大規模爆發呢?咱們醫院又不是亂葬崗。
醫生們道德操守是可以的,絕沒有故意害人生病,轉過頭來將人弄上手術台收錢的齷齪事。沒事,應該沒事了。」
吳布鯉像是對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顯然,他不希望再度出現類似的邪事。
這麼大的醫院,和經濟掛鉤,一旦和邪事扯上關係,影響之惡劣,他作為院長,難辭其咎!
這時刻的吳布鯉,滿心滿腦都是自己身上的院長職位,他就是不想有負面之事發生。
我暗中搖搖頭:既如此,只能祝吳院長好運了。
本想告辭而去,但小約護士還在搶救中。
她畢竟是我指揮宋怯救下來的,於情於理,在其生命危險解除之前,我不好離去。
如是,只能幹坐於一旁,陪著患得患失、陰晴不定的吳布鯉院長。
忽感覺內急,詢問了吳布鯉後,我向著長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昏暗的衛生間內沒有什麼人,洗手台前的鏡子許久沒人擦拭,看起來魂兒畫的,很是埋汰。
我推開個隔間,有嘔吐的感覺了。
心頭直罵搞衛生的:「這是多久沒管此地的衛生了?」
只能找下一間。
最終,在最裡頭那間蹲了下去。
這裡相比其它隔間算是乾淨的了,我腹部嘰里咕嚕的,也忍不住了。
待到五穀輪迴完畢,渾身總算是舒坦了。
我起身,提起褲子。
就這一下,我猛地凝定在原地!
緩緩的、超級緩慢的抬頭,我看向隔間門的上方。
「嗤!」
一口冷氣倒吸,我渾身雞皮疙瘩都突了起來。
一隻染著血紅指甲的手,耷在門扇之上!
很明顯,那是一個女人的手,只不過,看起來,不像是活人的手。
我忍著心悸,緩緩收回目光,心頭都是疑惑。
「身上,陰山鎖魂陣存在著,可以說,不管是什麼邪門的幻境或夢境,都別想將我拉扯進去。
不光是鎖魂陣,即便沒背著背包,我身上也習慣性的貼著五六張陰山祖師護持符籙。
這類符籙存在著,即便遇到厲鬼,甚至更可怕的鬼怪,在其近身之時,都會提前一秒半秒的給予驚兆提醒,在對方襲擊之時,會自動護身!」
「可以說,此刻的我,於鬼怪而言,是全副武裝的可怕狀態!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那麼,問題就來了,隔間門上方,那隻血指甲鬼爪子是怎麼回事?
它為何悄無聲息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這是何等厲害的鬼怪,竟然無視我身上的種種符籙和法陣?難以置信,不可理解。」
「宋怯,你看到對方了嗎?」我意識連接養鬼符之中藏身的宋怯。
方便之時,下意識的封閉養鬼符,這對宋怯也是尊重。
眼下,我解開養鬼符上的封鎖法力,宋怯雖存身其中,但可以透過符紙看到外界。
「咦?梁師,我看到她的手了,我穿出去看看是誰,可好?」
「成,你隱形匿蹤,別讓對方看見你。」
「是。」
陰風吹拂,宋怯出動。
瞬息間洞穿門板,出現在隔間之外。
「梁師,我看清楚了,是個滿頭銀髮的老嫗!她面上皺紋比核桃殼子還多,一隻手夠到門板之後,一隻手嘗試著扭動把手,欲要進入隔間。
這老鬼,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是不是想在隔間中和梁師你親熱親熱啊?」
宋怯語帶調侃。
「我呸,別胡說八道!
老鬼堵門,我都沒法出去了,你倒好,還在那奚落我呢?
趕快的,你將對方趕走。
她並未真的傷害到我,可能是醫院中的孤魂野鬼,遊蕩到此,這類鬼物,法師也不能傷害,趕走了事。」
「好。」宋怯應下。
然後,「咦,怎麼回事?」宋怯震驚的聲音傳進來。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的鬼發幡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老女人的身軀扭曲一下,轉眼就恢復如初了,和沒被掃到一樣。
對,就是沒被掃到,鬼發幡反饋的感覺是,掃到的乃是空氣,沒有老鬼。」
「這不是真的鬼怪,而是一幅畫面,貌似真實的畫面;
甚至,我懷疑是海市蜃樓,將其他地方活動著的老鬼影像,投放到衛生間之中了;梁師,你先別出來,我抓撓幾下試試。」
宋怯一邊匯報,一邊採取行動。
我聽到呼呼的風聲,想來,宋怯的鬼爪正抓向目標。
「梁師,抓不到對方,面前只有空氣,但影像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太詭異了。
你可以出來了,別被嚇到,對方的樣子有些恐怖。」
宋怯的話送到心頭,我呼出一口濁氣。
反手,從懷中掏出幾張攻擊類符紙捏住。
一旦有鬼怪襲擊,符籙之力能在第一時間起效。
我伸手扭動門把手,『咔吧』一聲,門向外推開。
即便宋怯早就提醒了我,入目所見的畫面,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兩步之外,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正詭異的活動著雙手。
兩隻瘦骨嶙峋的爪子上青筋暴突,血紅色的是指甲特別鋒銳,可以當做小刀子使用了。
這廝滿頭銀髮,又髒又亂的,長度剛到肩膀。
她滿臉深深的皺紋。
一雙鬼眼呈現深灰色,沒有眼瞳。
半張著的嘴巴里看不見舌頭,黑洞洞的,黑血在嘴邊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