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晦氣啊！」
「哎呦哎呦，哪有屍體還沒到家就見了三光的，你這畜生，罪過啊！」
拉環老人拍打著老黃牛，嘴中念念有詞，似乎中途棺材蓋被打開是一件極其罪過的事情。
說來也奇怪，本來一直在發瘋的老黃牛，在聽到棺材蓋墜落的聲音之後，立馬就安靜了下來，怎麼打怎麼抽，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
都說老黃牛是有靈性的牲口，能察覺到自己的死期，還能對其他將死之人或者動物產生憐憫而流淚。
發生了這種事情，難不成是老黃牛憐憫棺材中的女人屍體，在為她喊冤？
「前輩，這棺材蓋一般不都釘著呢麼？咋能這麼容易就掉下來？」
「而且我們三個人坐在上面都沒事，怎麼這老黃牛一抖就掉下來了？」
經過我的一提醒，拉棺老人臉色一變，先不管那個老黃牛了，趕緊跑到車尾巴去查看掉下來的棺材蓋。
果不其然！
這一看差點把幹了大半輩子拉棺的老人嚇尿在地上。
我急忙前去看，也呆立在了原地。
本來整個棺材蓋總共釘了八根長釘，九是極數，容易出問題，一般都釘八根或者八的倍數。
可此時這八根長釘居然被齊根斬斷了，如同拿大斧頭劈開了一般，可這棺材蓋卻是完好無損。
「邪門！邪門！」老人嘴裡不停嘟囔著，上下其手的摸著棺材蓋。
我也跟著摸了一下。
這薄皮棺材木料最差，可這鐵釘子也是普通的長釘。
你別管是達官貴人，還是窮苦百姓，鐵釘子都是一個東西啊！
不過，這玩意咋能斷呢？
難不成……
「唉！不管了！這口棺材拉完我就回老家種地！」
拉棺老人唉聲嘆氣，手裡抬起棺材蓋的一個角，喊我們過來幫忙。
「娃娃們，幫我一把！」
我停止了胡思亂想，上前幫忙。也不含糊，兩個大小伙子和一個老頭一使勁，就把棺材蓋重新抗回了車上。
宋巧也來搭了一把手。
到了車上，我們四個人一人抬著一個角，瞄準棺材的四個角落，想要將其蓋上去，但是蓋了好幾次都蓋歪了。
按理說合作了這麼多次，我們怎麼也有些默契了，可偏偏每次都有一角的力氣大了點，把棺材蓋弄的偏移開。
我都忍不住急躁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棺材裡的女人，這一眼立刻讓我心頭一震。
這女人的屍體，居然是睜著眼睛的！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啊？連我們都知道，入土為安得閉著眼睛，你咋給人家睜著眼睛呢？棺材蓋掉下來沒準是不瞑目啊！」
聽到我們的話，拉棺老人臉色有些不好看，說道：「我幹這麼多年能不知道啊？」
「那眼睛我撈上來的時候肯定是給閉上……我去！」
老人嚇傻了，跌倒在地上。
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嗎？
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這女人真是睜著眼睛的，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還活著一般。
正常死人的眼睛是渾濁的啊！
邪門，我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麼邪門的屍體！
而且從女人屍體被他打撈上來開始算起，沒有七八天也有三四天了，正常人的屍體早就該開始腐爛發臭了，再不濟也得有點蛆蟲蠅子什麼的。
這女人的屍體卻新鮮的如同剛死的一般。
我感覺身上發寒，就聽見老人說：
「我……我很確定裝進棺材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我親手給閉的眼睛！」
拉棺老人搖搖頭，神色有些飄忽。
「這事我不能記錯，我幹了這麼多年了。」
我一聽，也是整個人愣住，第三次朝著棺材裡面看去。
只見棺材中的女人，穿戴十分的整齊，就連衣領都是正的，身上的項鍊首飾還戴的整整齊齊。
臉上有半邊臉被毀了容，但根據另外半邊臉來看，死之前絕對是一個美人！
「前輩，這些項鍊首飾是你給她戴的？」
宋巧不解的問道。
拉棺老人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我哪有錢還給她戴首飾啊！」
「老保長給的那點錢，能買口薄皮棺材還是看在棺材鋪老李給我的親情價。」
我圍著棺材看了好一陣。
最後，拉棺老人忍著慌亂，主動伸手去給屍體的眼睛順下來。
他的手一邊動，嘴裡還一邊嘟囔著：「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俺老頭一生磊落也不是害你之人，誰害你你找誰……」
可是順了好久，這屍體的眼睛依舊還是睜著的。
眼皮上仿佛安裝了彈簧一樣，每當老人給她眼皮合上之後，輕輕一跳就又睜開了。
還真落得個死不瞑目。
此時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色也越來越亮。
路邊的一塊大石碑隱隱顯現出來。
「你們看！」
宋巧率先發現，指著那塊大石碑給我們看。
幾道目光看去，只見大石碑上清清楚楚的刻著五個大字：「富 陽 鎮 地 界 。」
不過我們方向是相反的，看到這塊石碑的含義應該是即將離開了富陽鎮的地界，這裡是富陽鎮最後的入口。
「或許這個女人應該是還有心結未了。」
「剛才我們在車上肆意討論她死前的事情，有些太過分了。宋巧先給您道個歉。」
說著，宋巧朝著屍體深深鞠了一躬。
果不其然，在宋巧道歉鞠躬之後，這女屍體的眼睛肉眼可見的閉上了一點。
老頭聽罷，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也沒有顧及任何的面子，當場朝著棺材就跪下了。
「對不住！對不住！」
「老頭子我嘴臭，得罪了您，以後老頭子我的嘴用褲腰帶別上！」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老頭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放我一馬吧！」
話音落下，拉棺老人起身，再去查看棺材裡的屍體。
這次女人的屍體似乎也是心滿意足，兩隻眼睛緊緊閉上了，但是臉色依然有些鐵青。
「快快快搭把手。」
拉棺老人見狀得知有譜，趕緊叫我過去幫忙，把棺材蓋給蓋上。
這次果然一點問題也沒有。
輕輕鬆鬆的就把棺材蓋給蓋上了。
不過我看到裡面的屍體，直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便主動請纓離開。
趕路也有一整夜了，總該休整一番。
我便帶著宋巧和海子，沿著富陽鎮石碑，朝著後面的小道從鎮南邊進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