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拉棺老人

  嗖。

  一小團白氣從宋巧的指尖湧入我的腦門。

  剎那間我的靈魂感到了無比的平靜,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一瞬間便消失了。

  我的神智占了上風,立馬將漆黑的陰暗能量壓制回我的身體裡。

  「此物你雖掌握,但少用為妙。」

  狐白鳳沒有多說什麼,立即從宋巧身上脫離,消失不見。

  反觀宋巧僅僅在幾秒鐘里,就已經渾身大汗淋漓,像是打了一場激烈的架一般。

  「我好像問到了落花洞的大概位置。」

  「還有一個意外收穫,烏頭山上有一個很令我熟悉的人,根據我的感覺判斷,可能就是人面蜘蛛口中的人俑師。」

  「不過我剛看到他一眼,就失去意識了。」

  宋巧一邊說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剛才的驚變帶來的撼動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聞言,我猛然一驚。

  人俑師。

  那個人面蜘蛛可是說過,它的一切都逃不過人俑師的控制,我也是如此,甚至我們還會再見面……在地獄。

  剛才那股從米碗中升騰出的奇怪黑氣,很有可能就是人俑師的手段。

  很難想像如果我和狐白鳳沒有第一時間制止,宋巧會落得什麼下場。

  這烏頭山的危險程度,可能遠超想像。

  「辛苦你了。」

  我接過宋巧標註好的地圖,也沒有多說,宋巧也沒有多問。

  不舍的再看最後一眼,我踏上了去烏頭山的道路。

  烏頭山雖然離得不遠,但也不近,若是用走的,怕是要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走上兩天一夜。

  這也是場持久戰。

  出了村子,順著村子的泥土路一直向外走。

  很快就到了路邊,寬闊的水泥路。

  但村子這邊荒涼,少有人來,有些老舊的柏油路上空空如也,

  突然,兩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帥哥,順路嗎,要不要一起?」

  轉頭看去,宋巧帶著活潑的笑容,背著一個粉色的小雙肩包,海子露著大牙,傻呵呵的笑著。

  我既感動又無奈的笑了笑。

  明明不想讓他們摻和這麼危險的事情,沒想到還是來了。

  既然都出來了,這兩個犟種怕是說什麼也不會再回去了。

  三個人心照不宣,一起順著公路溜溜達達的走著

  「這是咱們第一次出村子吧?」

  宋巧邁著輕快的步伐,仰著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感慨道。

  「可不,以前只在這邊偷看路過的車子。」

  「哪敢往村外頭走。」

  海子的臉上難掩激動的神色,好像一個小孩子一般,走兩步蹦一下,一點也閒不住。

  「你們可記著點路,別回頭家都找不到。」

  我也融入氛圍,跟二人打趣道。

  三個人順著工路,一直走到了天黑,路已經漸漸的看不清了。

  天黑再趕路太危險了,三人打算找個擋風的地方,就在路邊先就和一宿,也好好休息一下,天亮再繼續走。

  宋巧從背包里拿出一條小毯子,我也從包袱中掏出條厚外套,只有海子空著兩手就來了,沒辦法只好跟我擠一條外套里取暖。

  剛要休息。

  忽然,在身後的方向,隱隱傳來一道亮光。

  嘎達,嘎達。

  嘎達,嘎達。

  一陣慢慢悠悠的牛蹄子聲音隨著光亮一起傳來。

  尋聲望去,只見一頭老黃牛,牛角上掛著一盞煤油燈,晃晃悠悠的朝前走著。

  身後拖了一個木拉車,車上擺著一口黑色的薄皮棺材,木車邊邊上坐著一個老頭,稀稀疏疏的頭髮,破破爛爛的衣服,翹著個二郎腿,手裡拿著小麻繩鞭時不時甩兩下。

  那拉棺材的老人打個哈欠露出幾顆殘缺的大黃牙,在黑夜中尤其顯眼。

  「前輩。前輩。」

  「您去哪?」

  我心中一喜,連忙走上去,詢問那拉棺老人。

  這荒涼之地能搭上順風車簡直是意外之喜。

  路途遙遠,哪怕是老牛拉車,也能剩下不小的力氣。

  「我呀?我去義莊。」

  「這人在鎮裡沒得,家裡是義莊人,人死了就講究個落葉歸根,不論窮富的……」

  拉棺材的老人似乎很喜歡聊天,停下老牛車與我攀談起來。

  義莊?

  仔細思索一下,好像真與去烏頭山的方向順路。

  「前輩,我們也去義莊,正好順路不嫌棄的話能不能拉我們一段。」

  「這走過去怕是要不少的路程。」

  我語氣十分誠懇的問道。

  然而拉棺材的老人呵呵一樂,道:「不嫌棄。不嫌棄。」

  「一個拉棺材的老頭子,咋能嫌棄三個朝氣蓬勃的小娃娃,只要你們不怕我這車上有死人就行。」

  「給你們送到義莊都沒問題。」

  聽到這拉棺老人欣然同意,我趕緊將一旁的宋巧和海子也都喊了過來。

  三人就坐在了棺材頭上。

  跟著拉棺老人一起,隨著老黃牛的步伐,嘎達,嘎達。

  一上來,老人的話匣子便收不住了,止不住的講著:「唉,現在這世道不好活,死了也難得個安生。」

  「這棺材裡聽說是個瘋女人,掉水裡淹死了,也沒人給收屍,鎮上的老保長出了錢讓我去拉屍體回義莊,不知道是真的好心還是怕影響鎮上形象。」

  「這人可真慘,活著沒享福,死了落了個狗碰,你們知道狗碰是什麼嗎?就是這薄皮棺材,亂葬崗子的狗都是紅眼睛的,吃人屍體的,拿頭一撞,這薄皮棺材就破了……」

  拉棺老人露著幾顆大黃牙,呵呵的笑著,給我們三人講著關於死亡和埋葬之間那些事,似乎有說不完的經歷。

  讓老人最感慨的是,有時候死人不可怕,比活人老實多了,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前輩。」

  「這鎮裡好像沒幾條深河吧?」

  「我隱約記得聽村里大人講過,鎮裡缺水,幾條河渠都是人挖的,深度不過人腰深淺,站起來就活了,咋能淹死呢?」

  我坐在那口黑色薄皮棺材上,用手細細摩擦著,感受棺材的紋理,有些不解的問道。

  心裡不禁感嘆生命的脆弱。

  聽到我說的話,老人咳咳一樂。

  「娃娃,她是瘋的呀!」

  「瘋人撞牆把自己撞死都不奇怪的!」

  「不過我倒聽過一些傳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