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猶豫了一兩秒,隨後自言自語的輕聲問了兩句。
似乎是得到了對方的同意,宋巧開始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念得什麼咒語。
緊接著,只見宋巧用力一跺腳,整個人的神態瞬間變得完全不同了。
只不過這一次身邊沒有絲毫的白煙籠罩,那眼神也不如剛才般神采奕奕,雖然仍舊十分銳利,但帶了一絲疲憊之色。
「有事快說,剛剛消耗太大,我維持不了多久。」
狐白鳳語氣沒有絲毫感情,冷聲道。
見到這一幕,我的心裡緊張起來,問道:「您知道我的身世嗎?」
聞言,狐白鳳盯著我看了許久,仿佛要看穿我內心深處,壓抑的沉默讓氣氛變得深沉。
就這麼沉默了一分多鐘,狐白鳳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回答,還有其他問題嗎?」
緊張了半天,沒得到答覆,我的心裡多少有些鬱悶,細想下從小到大,身邊幾乎所有認識的人對於我的身世都是絕口不提,仿佛涉及到什麼禁忌一般。
本以為狐白鳳這種仙家不會忌憚,沒想到對於這件事仍然是閉口不談,有些失望。
想到這,我也不再多做期望,語氣中多了一絲堅定:「那前輩,對於那烏頭山您了解多少?」
「可曾聽聞烏頭山的落花洞是什麼地方?」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瘋瘋癲癲的詹先生在神志不清的時候跟我講的,烏頭山,落花洞,讓我永遠都不要去這個地方,也不要去尋找真相。
但是我已經做出決定了。這件事情我必須搞明白。
我不能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就帶著一條怪異的陰人發,靠著吸收這些邪祟,應付一些不知何處而來的敵人,稀里糊塗的度過一輩子。
稀里糊塗也是死,明明白白也是死,至少怎麼死讓我自己選。
然而聽到我說的話之後,狐白鳳的目光中表現出難以遮掩的厭惡。
哪怕是想要故意收斂,都藏不住那股子憤恨和厭惡,就像與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不熟,我只知道你母親葬在那。」
說罷,狐白鳳一揮手,沒再給我問其他問題的機會,直接就走了。
宋巧一個低頭再抬頭功夫,冷漠的眼神又換回清澈靈動。
我沉默。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我一隻手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海子,另一隻手扶著虛弱的宋巧,踉踉蹌蹌的走了回來。
卻看見村口有不少人等著我們。
「看。他們回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大傢伙兒都熱情地圍了過來。
「邪祟,滅了……」
我擠出一個笑容,有氣無力的說道。
村民中頓時爆發出一陣的歡呼聲,所有人發自內心的喜悅,心頭籠罩的陰雲總算煙消雲散。
眾星捧月之下,全村一起歡慶。
村里舉行了一場十分豐盛的流水席,各種雞鴨牛羊跟不要錢一樣往桌上擺,大家經歷過幾次過命的事情之後都看開了,雞鴨牲畜就算留著下次也沒準被哪個怪物吃了,倒不如拿出來大家一起享享口福。
慶祝之後,村里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大家該種地種地,該放牧放牧,該做活做活,一切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然而我的心卻沒有一刻安靜過,身體裡那股陰暗的力量,屬於人面蜘蛛的那股強大的陰暗力量一直在躁動。
仿佛在勾 引我。
讓我使用它。多使用它。
每次我心中生出想要使用它的欲 望時,一道道瘋狂陰暗又可怖的想法就在我腦中浮現,想要占據我的思維,想要讓我屠戮周圍的一切活物。
我清楚,總有一天,這股力量可能會失控,將我徹底變成一個瘋狂的怪物。
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繼續吸收其他更強大的邪祟,奪取他們陰暗的力量,來制衡,這樣做的後果很有可能是根本停不下來。
再一個就是……死。
我死了就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但是我不甘心。
在死之前,我還有一件事必須弄清楚,那就是我的身世,詹先生口中的烏頭山。
「海子,我要去烏頭山。」
「你照顧好村里人,照顧好宋巧。」
我穿戴整齊,將換洗衣物,乾糧和飲用水,還有一個指南針都裝在一個布包袱里,在胸前打了一個扣。
聞言,一旁躺著看小人書的海子頓時站起身來,一臉不滿道:「長生,你咋不把我當兄弟呢。」
「雖然我作用不大吧,但也沒搞砸過啊。」
「有事大家不得一起扛麼,咋能你老想一個人逞英雄。」
看著海子這一臉堅決的模樣,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海子,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希望把你們卷進來。」
「況且這次烏頭山,一切都是未知,要比以往遇到的兇險無數倍,我去大概率也是十死無生、有去無回。」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海子的肩膀,不再給他反駁的機會,出門便走。
正是認這個兄弟,才不想讓你們跟我一起跳火坑。
我先去了村長家一趟,要到了一張烏頭山的地圖。
雖然完全沒有內部的路線,只有外部的部分輪廓,但比沒有已經強上太多了。
村長似乎知道我的目的,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直不停的嘆氣,小聲的嘮叨著:「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來到了宋巧家。
想用其問米之術,來幫我大致探尋一下詹先生說的落花洞,究竟在烏頭山的什麼位置。
宋巧也欣然答應。
準備好了一碗米,焚香請示之後,便將手指插入米中,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本來一切如常,一股淡淡白煙從她身上逐漸揮發。
突然,異變突生。
一股黑氣從米中噴涌而出,沿著宋巧纖細的手指,就要蔓延其全身。
「何人?」
「大膽!」
幾乎是同一時間。
狐白鳳的身影展現出來,雖然我看不到,但我很確定那一團隱隱約約有些扭曲的氣團,就是他。
而我也瞬間將漆黑的陰暗能量附著在米碗上。
一黑一白兩股力量,將碗中莫名散發出的黑氣壓制的不敢再往宋巧身上蔓延,而是慢慢的退回碗中,最後消失不見。
而我使用了這股力量之後,卻陷入一種瘋狂的情緒中,那人面蜘蛛嘶啞的女性聲音仿佛就在我的耳邊,楠楠私語。
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