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四周看了一圈,狗獾子早就跑沒了影,海子手上提溜著籠子匆匆趕回來。
「狗獾子呢?不會是跑了吧?」
海子看我兩手空空,不禁有些納悶了,然而當他走近我時,也被我身邊那還沒有散去的味道熏得直犯噁心,捏著鼻子就罵道:「這啥味兒啊?」
「那狗獾子的臭屁!」
我一邊揮著手,加速這味道的消散,一邊拉著海子往村民堆里走去。
戲班班主是跑了沒錯,但戲班子的人也不能放過!
我和海子來到村民們跟前,這才發現地上哪裡還看得見戲班子人的身影,只有三四灘血跡。
「我呸!人販子來一個打一個!」
我這才發現村民手裡有些竟還拿著鋤頭,想必是聽見了海子踹翻戲台時喊的那句「人販子」,讓清醒過來的村民們怒不可遏,抄起傢伙對著戲班子的人就是一頓暴揍。
直到現在打死了,才肯停下手來。
「而且還是這畜生玩意,我呸!」
或許是道行最深的戲班班主也被我吸光了陰氣,真身暴露,庇護不了子弟了,地上被打死的戲班子的人也同樣失去了真身,變成了幾隻狗獾子。
我數了數,一共是四隻狗獾子,有三隻已死了,有一隻還在垂死邊緣,正一抽一抽地動著。
「害人的畜生,不得好死!」
看到還有一隻還沒死得徹底,雨嬸兒忍不下這口氣,上來對著它的腦袋就是一腳踩了下去!
縮回腳的同時,她還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至此,那隻瀕死的狗獾子也徹底沒了氣息。
「來,大傢伙搭把手,一起把這些害人的玩意兒給燒了。」
看著村民們深惡痛絕的模樣,我和海子趁熱打鐵,號召大家一起把戲班子留下的東西一一摧毀掉,防止他們捲土重來。
村民們熱情高漲,生起了火堆,全都慷慨激昂把戲台的木架,以及用於表演的皮影戲的影人們個個劃拉乾淨,扔進了火堆里燒著,一邊燒還一邊罵個不停。
雨嬸兒的記憶恢復,想起了自家孩子,好在孩子也回來了,這是十分慶幸的事;但有些孩子依舊仍被關進了箱子裡,現在還沒回到父母身邊,父母以為為時已晚,孩子再也回不來了,不禁掩面痛哭。
我和海子對視一眼,這才想起戲箱裡的孩子還沒有完全解救出來,於是趕緊折返了回去。
我們回去時,戲箱裡面只有三四個年紀較大的孩子徹底逃離了出來的,雖是在努力幫著其他孩子也逃出來,但努力結果甚微,戲箱裡還有源源不斷好幾隻小手伸出來。
我和海子趕緊上前去幫忙,同時緊握著三四隻小手,像拔蘿蔔似的,用盡全力將孩子們從戲箱裡拽出來。
離開了戲箱的孩子們哇哇哭著,引來了村民們的注意,大家也都過來幫忙了,有認領孩子的,也有安撫孩子的,還有幫著問孩子是哪個村的。
直到戲箱內再也沒有小手伸出,我和海子這才把戲箱抬去火堆那燒了。
孩子失而復得是莫大的驚喜,我和海子這忙前忙後的模樣也都被村民們看在眼裡,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們看向我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在我走過他們身邊時,他們也先後向我道了謝。
這讓我和海子一下就心情膨脹了起來,嘴上雖是謙虛說著這是我應該做的,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宋巧也幽幽轉醒了,我和海子一邊送她回家,一邊和她講著她失去意識後的事。
將她送到家門口時,也正好全都講完了,宋巧氣憤自己竟然會被利用,嘟嘟囔囔的回了院子。
我和海子剛轉身離開,卻聽見屋子裡突然傳來了宋巧的尖叫聲!
我倆心下一驚,趕緊回頭跑了進去。
「阿婆,阿婆!」
我們進屋時,看見宋巧跪坐在地上,問米婆則是躺在她的懷裡,面色蒼白。
我和海子又是一怔,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宋巧緊緊捂著問米婆的右臂,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慢慢地擴散著,染紅了她的手,也染紅了問米婆的米黃色花襯衫。
「都怪我,阿婆,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宋巧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一個勁地在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受了控制,早就可以回家了,若是早那麼幾分鐘回家,問米婆也不會被襲擊了。
我趕緊招呼海子找來包紮傷口用的東西,又去翻找了宋巧家裡的藥箱,找來了消毒用的東西和一些藥粉,小心翼翼地處理問米婆胳膊上的傷口。
傷口呈橢圓狀,不像是被利器所傷,倒是像被什麼畜生咬了似的,幾乎是將問米婆胳膊上的這塊肉給生扯了下來。
包紮好了傷口,以防萬一,我又讓宋巧明兒天亮了帶問米婆去打個狂犬疫苗,這才和海子離開。
一天的折騰讓我和海子都累癱了,沾了床就睡,海子的呼嚕聲更是比我的睡意還早些襲來。
一片混沌之中,我似乎聽見了有人在敲門。
我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誰啊」,卻沒有要起來開門的意思。
一方面是實在太累了,不想起來,另一方面是我覺得是在夢裡。
畢竟今天發生的事不少,總不能是哪個村民大晚上來敲門吧?
聲音似乎停下了,我也即將再次睡去,卻聽見敲門聲再次響起,而這次的音量也比剛剛的更大了。
這讓我猛然驚醒,一下就坐了起來,確認不是夢境後,我想起了問米婆受傷一事,下意識以為是宋巧來求助了,趕緊晃了晃海子,想讓他和我一塊過去看看情況。
然而海子睡得爛熟,無論我怎麼喊他,晃他,他鼾聲如舊,闔著的眼皮紋絲不動。
沒有辦法,我只能去放棄,趕緊下地跑去開門看看是怎麼回事了。
然而門打開以後,我並沒有看見宋巧的身影,看到門外卻是一支十多人組成的婚嫁隊伍——
走在最前頭的兩人打著貼喜字的紅燈籠,身後兩人是吹嗩吶的,後面還有手捧紅色長綢緞的,再往後的便是抬著酒罈、禮物等十餘人,很喜慶,也很詭異。
個個身穿喜慶的紅色衣袍,三更半夜,走在村子裡,穿過霧氣透著怪異詭譎。
我記得,埡口村並沒有半夜接親的習俗才對。
我心裡正納悶著,不禁往前走了兩步,想看看這支隊伍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我走近了才發現,隊伍的尾端竟還有四人合力抬著什麼沉甸甸的東西,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竟是一副紅棺材!